第七十八章 風雨如晦(下)(2 / 2)

關應物見此間事了,收起旱煙管衝著葛州道:“為你好,換個主子吧。”

隨即,他和麻漢光、竇豹、仇鷹、麻杆兒四人悄然隱沒進人群裏,就似幾滴水融入了大海,轉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姬澄空怨毒地望著姬澄澈和汪柔的背影,咬牙道:“你等著,我要將這件事告訴母後,看父皇還怎麼保你!”

姬澄澈恍若未聞,穿過街口來到了國子監的大門外。

在門前的滴水簷下,聚集著不少圍觀的人群,見姬澄澈走了過來,急忙往兩邊讓開,唯恐招惹到這位敢公然痛毆帝國七皇子的煞星。

姬澄澈從汪柔手裏接過刀匣背到身上,說道:“我可能要在裏頭待一整天,你不必在門外等。”

汪柔將手裏的傘遞給姬澄澈,說道:“我在這裏看雨。”

姬澄澈抬眼看看淅淅瀝瀝的雨絲,說道:“那等雨停了你就先回去。”

“不急,我可以站在這兒曬太陽。”汪柔說道,似乎她總能找到事情幹。

姬澄澈無奈,隻好轉身往國子監中行去。

“主人。”汪柔輕輕喚了聲,眉宇間浮現一抹少有的猶豫之情,問道:“可礙事?”

姬澄澈回過頭笑了起來,那笑容仿似雨過天晴一洗如碧,令人心頭通透澄澈再聚不起一絲陰霾。

“剛才忘了,回頭你給那早點攤頭的老板送錠銀子去,今天砸了他家不少生意。”

交代完事情後,他邁著輕鬆的步履走進了國子監。

國子監的祭酒和主簿已然聞知姬澄澈出任學監的消息,一大早便命人在門外守候。

結果姬澄澈人是來了,卻先在與國子監大門一街之隔的早點攤上大打出手,將七皇子姬澄空揍得滿臉桃花笑春風,哭爹喊娘狼狽不堪,當即看傻了一眾在外迎候的學堂官員。

“微臣國子監主簿陳思邈恭迎八殿下!”

見姬澄澈走進國子監的大門,一位瘦小幹枯穿戴正三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苦瓜臉上勉力擠出一絲笑容向他施禮道。

姬澄澈立刻躬身還禮道:“大人客氣,即入此門你我便是同僚。”

陳思邈嘴裏偷偷冒苦水,心底一絲絲發涼,有哪個同僚敢在皇宮裏打暈大皇子,隔天又在大街上暴打七皇子的?這煞神如今客客氣氣地口稱與自己“同僚”共事,誰知下一刻會不會翻臉不認人暴起傷人?

他戰戰兢兢地頭前帶路,孰料發現姬澄澈走進國子監駕輕就熟,根本無需自己引導,不禁問道:“八殿下對這兒很熟?”

“我也在曾這裏上過學。”姬澄澈打量四周景狀,伸手在腰間比了比道:“那時我就這般高。”

“那殿下對國子監的情況應該頗為熟悉,微臣便不多囉嗦。”

陳思邈停步讓姬澄澈先走,自己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道:“隻是去年遵照陛下的旨意,在原先的三殿五廳九堂之外,又擴建了一處演武場。如今的國子監占地近三百畝,屋舍千餘棟,生員八百二十七人,博士……”

姬澄澈笑著打斷道:“看來陳主簿對國子監的情形了若指掌,日後我還需向你多多請教。”

“不敢,不敢。”陳思邈連聲應道,心裏哪敢將姬澄澈的話當真,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恭維道:“八殿下平易近人,教微……在下如沐春風,相信定會令得國子監煥然一新。”

姬澄澈哭笑不得,不曉得太常寺何以選定此人做了國子監主簿,委實沒有一點兒風骨,又焉能鎮得住來此就讀的勳貴子弟豪門紈絝?

陳思邈又道:“八……那個姬學監,嚴祭酒今日上午剛巧要授課,不克分身相迎,特命本官代為迎候,不周之處尚請包涵。”

姬澄澈在國子監讀書時嚴金石即已是祭酒,但學監和主簿卻都換了人。

不過那位嚴祭酒據說是皇後嚴子稚與大將軍嚴青衛的叔伯弟兄,官運亨通仕途看好極有可能成為未來的九卿之一。

姬澄澈點點頭道:“諸位大人恪盡職守誨人不倦,實乃國之棟梁。”

“不敢,不敢。”陳思邈臉上笑開一朵花,連聲遜謝道:“不知姬學監打算何時向師生訓話?”

姬澄澈想了想道:“我初來乍到對各方麵情況並不熟悉,想先旁聽幾日再做打算。”

陳思邈暗鬆了口氣,他最擔心姬澄澈不問青紅皂白就要胡亂折騰一氣,勢必會洋相百出惹人笑話。若是引得隆武帝震怒,倒黴的一準是自己。

畢竟姬澄澈年紀太輕資曆太淺,一個連青梅會都沒參加過的少年,鯉魚躍龍門般成為國子監學監,朝野間早晚會非議四起。

嚴金石臨時安排上午授課,顯然對姬澄澈頗多不滿,要故意冷落他。

好歹眼前這一關總算是過了,可天曉得稍後姬澄澈還會不會鬧出些花樣來。

想他拳打姬澄空時鼻血橫飛的情景,那是學監麼?街霸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