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早點攤頭周圍的食客和路人早已遠遠躲開,隻剩下姬澄澈與七皇子對峙。
一邊是七皇子和他帶來的二十餘名赤甲武士,一邊是姬澄澈和他身後孤單柔弱的汪柔,雙方在力量上的懸殊對比顯而易見。
這二十餘名赤甲武士聞聽七皇子號令,拔刀下馬圍住了姬澄澈。
畢竟姬澄澈也是皇子,他們還不敢當街動用強弩直接射殺。
姬澄澈佇立不動,這些土雞瓦狗根本就不值得他出手。
“砰!”一名黑塔似的大漢如同神兵天降,落到了赤甲武士的麵前。
他掄起手中的蕩魔棍橫著一掃,頓時將三名赤甲武士連人帶刀震飛而出。
眾武士大吃一驚,冷不防斜刺裏掠出一個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雙袖如白雲出岫揮舞得虎虎生風,在雨霧裏灑散開一蓬白茫茫的藥粉。
“小心有毒!”一名赤甲武士剛剛叫喊出聲,便感頭暈目眩渾身酸軟,幾連手中的刀也拿捏不住。
“嘭、嘭、嘭——”街道對麵的酒肆樓頂,猛地泄落一條肥胖的身影,雙腳從眾武士的頭頂踩過,幾百斤的分量碾壓而過,身後瞬時倒下一大片。
這還不算最暴力的,早點攤頭後麵不知何時溜達出一個白麵書生,手使一對點睛神筆到處點點戳戳,嘴裏喋喋不休地念道著什麼“迎香”、“玉枕”、“靈穀”……
被他點中的赤甲武士登時全身痙攣,蜷曲在地痛苦地翻滾嚎叫。
那個為七皇子撐傘的長隨葛州麵色一凜,剛剛想拔出藏在傘柄內的刀刃,就聽一旁有人慢條斯理地噴了口旱煙道:“葛二狗,你長出息了。”
聽到有人叫自己舊時小名,葛州側頭觀瞧失聲道:“關大師!”
“神棍麻漢光,兩袖腥風麻仙子,太嶽飛鷹仇老三,一筆驚天地雙筆泣鬼神竇豹竇文章……”
一下子,葛州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曆,立刻徹底放棄了拔刃相抗的念頭,驚疑不定道:“你們幾位這是……”
關應物噴出嘴裏的煙霧,回答道:“我們是澄澈殿下的仆從。”
葛州呆住了,難以置信道:“那敖江海……”
“也是。”關應物給了葛州一個肯定的答複。
葛州聞言一聲苦笑道:“我明白了。早知如此,我拚死也會攔著澄空殿下,不讓他來找八皇子的。”
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對於橫掃半座元界的大漢軍隊同樣如此。
在這座屬於軍伍的鐵血江湖裏,敖江海、關應物、麻杆兒……他們的名字等若傳奇,絕不亞於九卿十八將在朝堂中的分量。
這些人曾同屬於一個秘密組織——“仙人掌”,專門負責刺探情報誅殺奸佞叛徒。
他們成仁的機率高達七成,即使僥幸活下來多半也是傷痕累累,甚至像敖江海、關應物這樣成為終身殘廢。
正因為這樣,仙人掌們在大漢軍伍中享有崇高的聲望與尊榮。
可以說,在所有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老將老兵心目中,他們便是兵中之王,軍中之魂!
如今除了極少部分繼續留在仙人掌組織成為元老外,大多數舊人或兵鎮一方或牧守一郡,儼然是大漢帝國的中流砥柱。
這樣的人物居然心甘情願做了姬澄澈的仆從,葛州立刻就知道自己闖禍了。
望著滿地翻滾的赤甲武士,他鬆開刀柄苦笑道:“能否放了七殿下?”
關應物搖搖頭道:“這事我說了不算。”
關應物說了不算,自然隻有姬澄澈說了才算。所以葛州隻好將目光投向了他。
姬澄澈卻在盯著姬澄空,語氣森冷道:“道歉。”
“做夢,啊——”姬澄空又是聲慘叫,麵門被姬澄澈重重砸在桌麵上。
桌麵“哢啦啦”破開一個大窟窿,姬澄澈揪住他的頭發慢慢抬起鮮血淋漓的臉龐,依舊是那兩個字:“道歉!”
姬澄空的眼睛裏終於有了一絲驚恐之色,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世上還真有姬澄澈這樣無法無天,完全無視長幼尊卑身份貴賤的番子存在,以往引以為傲的東西像爛泥巴一樣被對方踩在腳下,所要的又隻是一聲道歉。
“我……道歉。”姬澄空嘴唇動了幾動,最終忍不住哭出聲來。
豈料姬澄澈依舊不滿意,皺著眉頭道:“不是對我,對她說。”
“是,是……我向她道歉。”姬澄空徹底崩潰,顧不得所謂的臉麵尊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著向汪柔求饒道:“這位……姑娘,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嗚嗚嗚……”
姬澄澈望著汪柔,問道:“要不要再搧他記耳光?”
汪柔咬了咬櫻唇,驀然從隔壁桌上抄起半碟涼皮扣在了姬澄空的臉上,說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姬澄空心下大恨,奈何情勢逼人強,隻能繼續裝可憐嗚嗚哀嚎。
姬澄澈厭惡地放開他,拍拍他的肩頭道:“為你好,滾回家去少出門,免得給父皇丟臉。”說罷偕著汪柔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