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若不是後來滄吾將龍宮心法偷偷教予仟君,鬧得她心生芥蒂從此視他為牛鬼蛇神避之猶恐不及,隻怕五千年間,她更要被慣得將整個東海都翻騰上兩翻。

滄吾潛心在東海龍王門下修行數萬載,那時雖與悟破上仙之境界有所差距,卻也早有了神君之名,所修習的皆是龍門高深的法訣。

仟君初入門下,本由他這個做長師兄的傳些淺顯的根基法門也是理所當然的。然則敖廣老兒卻獨獨有言在先,令門下諸弟子皆不得私傳仟君修行心法,從煉氣化神到卜算天卦,甚至於打坐吐納種種法中根基都由老龍王親傳身教。

那日滄吾本也是好心,見仟君獨自修習心丹抓耳撓腮許久仍不得要領,便自作主張教她如何引渡自身真氣,還把自己與幾個年長師兄初時煉丹的經驗之談都一股腦說與她,她聽得似懂非懂,便隻照葫蘆畫瓢。

不想遍身真氣從胸腹中一口提上後,才欲將之盤繞赤紅心丹,那遊絲般的縷縷真氣卻隻一觸及心丹表麵,便如同一絲水汽被烈日蒸幹一般,霎時飛散。

饒是如此,本也無妨,仟君隻道是自己體內彙集而上的真氣性質不純,便又故技重施再演舊法,這一番還未待她將真氣醞釀著徐徐送上,吐納在鼻端的心丹卻兀自華光大作,一時間血色的豔光映得一室通亮。

見那久久不聽使喚、死氣沉沉的心丹如此賞臉,願與她相呼相應,仟君不由眉開眼笑,以為修習終是跨過了一道險坎,這廂笑意還噙在唇邊,一口腥甜便如滾滾岩漿逆流而上,自嘴間湧出。

坐在近旁指點修習的滄吾見她口吐鮮血,還未來得及探過身扶她,那懸在空中的心丹卻好似中了魔障,竟上上下下癲狂不已地振顫起來,赤光一陣熾熱過一陣,幾同當空驕陽一般,揚起濤濤熱浪,步步將滄吾逼退開來。

滿室紅光漸漸轉白,眩目得讓人無法開眼,滄吾一手護在眼前,一手摸索進模糊一片的光芒中心,還未探到仟君的身形,卻隻聽裂帛般一聲淒慘的悲鳴。

——滄吾哥哥,好燙!身上……都是火……

滄吾麵前的修道仙座上隨即滾下一物,華光眩目中他居然看得分明,那卻是被一團白炎包裹了全身,正掙紮不已的阿仟。

——滄吾,救……

仟君身處光芒發散的正中,自是能隱約看見滄吾一身玄黑的袍裾就立在咫尺,便不顧周身燒筋斷骨的疼痛向他匍匐著挪過去。她雖不明所以,記憶的某個空白處卻隻緊鑼密鼓地催促著她在火焰中向身前的影子爬去,仿佛下一刻,那影子便會敞開懷抱,籠起一袖清涼將她解脫。她聲聲嗚咽,無奈喉間火燒火燎,成串的呼喊求救都暗啞苦澀,再也低不可聞。

熾白炎光中的身影以詭異可怖的姿態扭動著,好似火中羅刹滄吾怯步,她半是翻滾半是掙紮地竭力靠過來,連那騰騰如地獄烈火一般的燒灼也一同向他逼近。

他慌忙摘下腰間的紫色蓮光折扇,抖開扇麵,欲施法引天水澆熄烈火。怎知畫扇初開,那炎光中央的熱氣立時排拒不已,席卷起滾滾熱浪狠力拂了一拂,堪堪把他推出了七步遠,一並將他右手拇指的指筋生生灼傷,在手背上留下一串串水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