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蕪師姐可知這禁製是被誰下的?”
煙蕪麵露難色,隻好道:“或是師傅下的吧,他老人家如此行事定有因由,你切勿太過刨根問底。”
“可是我那原形粗陋難堪,師傅不忍平白惹人笑話讓我傷心,這才封住了法門?師傅他曾說世間九物皆可修成龍體,其中有一種九頭蟲長相猙獰恐怖,莫非我竟原是蒼茫大地上一隻小小蟲兒?”仟君一臉驚懼,兩手在頸子上一通渾摸,生怕那項上忽地生出九隻腦袋。
“你這傻丫頭,”煙蕪大搖其頭,笑道:“原身不過過往雲煙,你若想化形,便加緊修行早日成龍,那一日自行衝破法門,騰雲駕霧小喚風雨亦可,又有誰人在意你的原身有幾顆腦袋?”
仟君雖是心有驚懼,卻也隻好聽得煙蕪的話聊以自慰,還未平息半刻,又著急忙慌地問道:“我方才在階下作舞時隱約好似聽司陽神君提起一人名諱說他風華絕代,隻言片語聽來這人竟是我龍宮門下弟子,怎的我未曾見他也未聽眾師兄提起?”
“小師妹最會用數不盡的問題來刁難師姐,你見不著他自有見不著的道理,”煙蕪一手撫額,麵上愁苦一片,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司陽神君所說的昱霜實是你二師兄,亦是我師兄弟妹間最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極早便入了仙籍,司掌洞庭水君一職,後又修成上仙前途無量,隻因一日誤了布雨行雲遭天帝苛責,至今怕是仍囚在天牢中,不知哪一日才能再會。”
“昱霜?”仟君唇舌間念誦這兩個字,心中不知從何而起竟有幾分悵然,恍如隔世。
正殿那頭聲聲嘈雜,這才將她從怔忡中驚醒過來,原是宴飲將盡,主客拜別。
煙蕪家中事宜未定,便隻得與仟君依依惜別一番,又旦旦信誓說下月十五之前必歸,這便同他父君敖明逐波而去。
自那日賞珠宴畢煙蕪走後,東海一眾上下驚覺小幺仟君一反常態,每日無需旁人提點便勤練仙法修煉心丹,如此這般半月有餘,師兄一幹眾人見怪不怪,隻道她在筵席上聽說滄吾即將飛渡三劫修成上仙,定是大受打擊,這才幡然醒悟打算直追而上。
殊不知,仟君雖是大受打擊,卻是因為畏懼有一日因荒廢修業而複歸原形,化為那長相可怖的九頭蟲,是以再不敢虛度年歲。除卻睡覺吃飯,餘下時間便隻做兩件事,其一自是修行,其二卻是繼續那未竟的尋珠事業。
這一日仙法修習得略有小成,半拳頭大的朱紅心丹更是通透了一層,她心下輕鬆些許,便又往東海的珊瑚叢林蹦達而去,做她那采珠大盜。
然則這片海域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諸蚌早被她洗劫了一半,此後隻遠遠望見那一抹火紅的影子,蚌群便如同見著洪水猛獸閉殼不殆。待仟君走近了略一掃視,方圓數十裏的珊瑚叢林間,縱使月光如何柔美,卻竟再無一隻蚌兒啟貝邀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采珠賊仟君自打見偷珠無望,便隻改作明搶硬劫,來蚌海時順手摘了五師兄的一雙短劍隨身帶著,這一時在諸蚌麵前吃得個閉門羹,便直取短劍欲橇蚌劫珠。
這一撬說著輕巧無比,實下手時,仟君才發現巨蚌為死守孕珠,蠻力巨大,兩貝之間嚴絲合縫,難以入手。若以真氣灌劍,便易將蚌母破貝碎殼,是以她隻得提著一對拙劍胡攪亂捅,鬧得汗流浹背也沒個結果,好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