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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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聶奶奶一聲聲的催邀之下,婉吟硬著頭皮,再上聶家。

自從兩年前的叛逆之舉後,她自覺對費心指導她的聶奶奶有些虧欠,隻好一並躲開聶奶奶,免得看她愈來愈粗野,奶奶心裏難受。

溫室花房裏,擺著一張原木圓桌,傭人送上茶點後默然退下。

「婉吟,嚐嚐點心。妳好一陣子沒來,張嫂一直以為是她廚藝退步,才讓妳不想過來,還特地去拜師學了好幾款健康低脂的甜點料理。」

「呃……」她窘得雙頰飛紅,忙把頭埋進芒果奶酪裏。

「最近忙什麼?」

跟老師纏鬥、跟聶爾璿鬧不合……「我在準備申請大學。」

「妳要出國?」

「沒有,爺爺說,我在他麵前,他都已經管不動了,要是再把我往國外送,豈不是要讓我野瘋了?」

「妳爺爺是商場奇才,可惜遇上女人,就變蠢才。」聶奶奶噗哧一笑。「不過這樣也好,以後妳多的是時間過來喝茶。」

「我……」

「怎麼?還在顧忌我們家爾璿?」見她猶豫,聶奶奶軟言軟語,步步進逼。「妳真以為我這雙老花眼,看不出妳的心思嗎?」

「聶奶奶……」她慌張放下小銀匙。

「難道妳以前過來,跟我學規矩禮儀,纏著我說東說西,都隻是為了看爾璿?」聶奶奶笑著,語氣卻有一絲慍意。

「當然不是!」她痛切回應。

「那妳來看我,是想來跟我作伴囉?」

「當然是。」

「那為什麼自從妳跟爾璿起齟齬,妳就不來了?這不是擺明了妳以前都是在垂涎他、敷衍我?」

「不是的,聶奶奶……」在精明的老人家麵前,她著實慌了。

她是真的很喜歡聶奶奶啊,她希望自己老了以後,也能像她一樣,看來嫻靜柔雅,卻什麼事都逃不過她那雙眼睛。

「我隻是怕辜負妳的教導。」畢竟她後來都不走淑女路線了。

「妳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她側身看看婉吟。

優雅的荷葉領上衣,不失個性的靴型牛仔褲,搭配楔形綁帶涼鞋,看起來很隨性,也不失端莊。

「不是隻有穿晚禮服才叫優雅,我看妳這樣很不錯。」

婉吟大概不知道,那些從小紮根在她體內的完美儀態,不會隨她的穿著改變消失,因此不管她穿什麼衣服,舉手投足就是有著比別人更柔美的風情。

「別被妳爺爺影響過頭了,不過偶爾也要假裝小輸幾次。老人是小孩心性,他跟妳鬥就是在跟妳玩,妳別把他當作是在控製妳。其實,他很愛妳奶奶的,也很疼妳爸媽,隻可惜他們都死於非命,他很孤單、很需要妳的貼心。」

聶奶奶歎了口氣。

「大家都開玩笑,說他哈我。哈哈,我對妳聶爺爺是專情不二,除了他,我沒對任何男人動過心。我虛長妳爺爺幾歲,隻是因為年輕時有些才情,才被他們一幫小毛頭崇拜,如此而已。」

聽到頑固的爺爺被稱作「小毛頭」,婉吟忍不住笑了起來。

「至於妳跟爾璿嘛……」

「我對他沒有非分之想,保證沒有喔。」她趕緊澄清。

暗戀誰誰誰是少女的秘密心事,這樣大剌剌說出來,這個知道、那個也知道,叫她麵子往哪裏擺--尤其男主角又挑明了對她不感興趣。

「要是真的沒有,那我就煩惱了。」聶奶奶作狀,歎了一口氣。「女人命好死夫前,才不怕被兒、媳欺在頭上。我也不過是覺得孫子貼心,寄望未來孫媳婦能跟我多多親近,妳表明了對爾璿沒有意思,我也隻能斷念,不敢期待以後的日子會有多美好。」

婉吟輕抽口氣。難道聶奶奶也跟她一樣,察覺到這個家不尋常的氣氛了嗎?

「妳有空就多過來陪陪我吧。」聶奶奶望著溫室裏的花朵,發出幾不可聞的輕歎。「也不知道這太平日子,還能過多久啊?」

婉吟震懾在原地,懷疑自己在觀察聶爾璿時,無意中察覺到的一切,不是出自她的想象,而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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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完一頓豐盛的下午茶之後,婉吟告別聶奶奶,直接穿過後院,往聶、夏兩家相通的側門走去。

一串壓低的爭執聲傳入她耳內,她豎直了耳朵。

「你有什麼秘密怕我知道?」

「我哪有什麼秘密怕你知道?」

哦哦,不妙!是聶伯伯跟聶爾璿的父子爭執,她最不該聽到的那一種。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隻好縮在陰影處,等風暴刮過去再說。

「你愈是遮遮掩掩,愈讓我相信你轉投資失利的消息是真的。」

「胡說八道!」聶父怒斥。

「不然,你何必伯我進公司?」聶爾璿故意激他。「還是……你有其他私生子女,你不打算把『聶氏』交給我繼承?」

大掌霍然巴上他的臉,力道之猛,讓他唇角迅速沁出血來。

婉吟必須很小心地咬住手掌邊緣,才不至於驚呼出聲。

「你、你、你愈說愈離譜了!」聶父老臉難堪地漲紅。「這話你從哪聽來的?」

聶爾璿緩緩拭去唇角的血痕。「我有眼睛,我會看。」

「你存心想氣死我!」

「承認自己是個不善經營的人,接二連三轉投資都失敗,並不可恥。反正天底下,砸鍋的二世祖那麼多。」他的毒舌作風在父親麵前,並沒有稍加收斂。「父親太強悍,就容易養出懦弱的兒子。」而他爺爺,的確很強悍。

反之,懦弱無能的父親容易被看扁,兒子反倒會變得強悍而淩厲。

聶父漲紅著臉發抖。

他一向知道,獨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爾璿到底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他心裏有幾分證據,才說得出這樣的話?

「你在『逼宮』?」為了掩飾他幹過的爛事,他一定得假裝氣得青筋直跳。

「你要這樣誤解,我也沒辦法。不過,放眼看去,各個企業都在汰舊換新,接班人一一浮上台麵,這令我不得不好奇,父親,你究竟要把我困在『合作企業』,翹多久的二郎腿?」總是把他堵得死死的,一步都不讓他走進「聶氏」。

總是叫他去忙一些不急之務,閑到日日逛大街。

對有意大顯身手的他來說,這不啻是用繩子縛住了他的手腳,他從狂獅變成了困獸。

「我這是為了你好,你總得從基層打好底子--」

「我已經打了兩年的『底子』--如果你指的是泡一杯好茶、排隊買甜甜圈,那我幹得真他媽的好。」他看似慵懶,實則蓄滿了驚人力道。「父親,我甚至連『聶氏』的財務報表都不曾看過。」

「還不到你上任的時候,看什麼看?」他佯怒展威。「再說,我讓不讓你繼承,也還是個未知數。」

聶爾璿的眼神倏地降到冰點。「玩歸玩,想當火山孝子也別當得那麼徹底,拿整個家產去孝敬--除非這個家已經是個空殼子了!」

他大步踏離,聶父一臉茫然,呆若木雞。「空--空殼子?」

縮著還不敢出去的婉吟,突然有一種感覺。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