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大事終於發生了!

一個深夜,幾輛警車慎重其事地來到聶家,即使聲息極微,但還是驚醒了眠寐不深的婉吟。

她披著睡袍,悄悄潛下樓,隻見聶奶奶蒼白著臉,隨著爺爺進書房。

發生什麼事了?就她所知,聶奶奶一向早睡,也從不跟爺爺夜間相會啊。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接著,她看到大哥隨便換套西裝,便直直往聶家走去。她顧不得跟聶爾璿上次聊天是不是開心收場,抓緊了衣襟,也偷偷跟了過去。

深夜裏,詭異氣氛濃重,院裏雖有夜燈,但燈光是如此渺茫,既讓人摸不清路況,又平添鬼影幢幢之感。

樹梢隨風發出沙沙的聲響,饒是膽大包天、對聶家熟得就像自家廚房的婉吟,也不禁打起寒顫。

慢著--後門出入口似乎有車燈閃爍了一下。

她躲在一旁,看到聶宅廚房後門打開,聶伯母拉著個小登機箱,沿著碎石小徑奔了出來。

直覺告訴她不對勁。在大腦轉動之前,她的雙腿像是有意識般,自動跑了出去。

「聶伯母!妳要去哪裏?」

「喝!」登機箱的滾輪在地麵上擦出尖銳的聲響,聶母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似的。

雖然聶、夏兩家交流頻繁,但聶伯母跟她的交情,頂多隻是碰頭時打個招呼而已。不知什麼原因,也許是聶伯母太熱衷於社交,她們始終不親近。

「婉……婉吟,妳怎麼會在這裏?」聶母花容失色。

「我隻是……」話到嘴邊,自動自發地轉了個彎。「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聽她這麼說,聶母彷佛鬆了一口氣。

「幫我個忙,不要告訴任何人說妳看到我出去了。」

「什麼意思?」她瞪大眼睛,抓住登機箱杆。「妳要去哪?妳不回來了嗎?」

「再說啦。」聶夫人將她推開,急急奔往等在後門出入口的黑色轎車。

趴在露水微沾的草地上,看著車燈消失,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聶爾璿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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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氏紡織」麵臨破產危機!

鬥大的標題占據了各大報的商業版麵,一大早,各類媒體也攻往聶氏旗下的工廠與大樓。

紡織業曾經盛極一時,賺錢的速度快到讓老板連討十個小老婆來幫忙數鈔票也數不及,但曾幾何時,紡織業沒落了,許多靠此起家的企業紛紛轉投資。

商場上早已悄悄流傳,以「聶氏紡織」雄厚的實力,要將危機化為轉機,簡直輕而易舉,隻可惜在這個關鍵點,掌舵的嫡係人馬隻是泛泛之輩。

聶爾璿的父親就是將「聶氏紡織」帶上毀滅一途的人。

如果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他還喜歡文過飾非,明明決策錯誤,卻還執迷不悟,錯上加錯,更將所有的失敗推到別人身上。

雖然在短時間內,可以安撫一些人,但長久下來,紙終究包不住火,加上他暴斃在情婦住處,再也無法開口為自己辯護,因此所有的指責聲浪,便朝著聶爾璿席卷而去。

一早,夏鼎昌便神色凝重地前往聶家。

婉吟整夜沒睡,躡手躡腳地跟著去,躲在窗戶外偷看。

聶爾璿一身鐵灰西裝,坐在書房裏,雙目緊閉,從神情上看不出情緒。

該是他出手的時候了。

兩年前,他完成學業,一心想進「聶氏」效力,但父親不讓他出國深造,卻也不讓他回歸家族體係,淨拿些關係企業、合作廠商的涼差堵他。

他知道父親心裏有鬼,雖然心急,想挽救頹局,也隻能暗中探勘,靜待時機。

等待是很難熬的,就像婉吟說的一樣,他就像一尾被丟在鍋裏的泥鰍,被燙得躁動難安。

怪了,這時怎會突然想起她的話來了?

他甩甩頭,甩掉不該在這時出現在腦海中的小女人。

夏鼎昌開門,走了進去。「It\\''sshowtime。」

他張開雙眸,眸光四射,氣勢立現。「Yap。」

他起身,扣好西裝扣,走出書房,對站在樓梯口的奶奶微微頷首,出門應戰。

目送聶爾璿出門後,夏鼎昌走到聶奶奶麵前,握住她微涼發顫的雙手。

「鼎昌,幫襯著。」她心裏有重重隱憂。

「我知道。聶奶奶,爾璿沒您想得那麼嫩。」他笑著安撫,知道好友絕不是病貓。「他才正要大顯身手,對他有信心點。」

聶奶奶歎口氣,看來有些恍神。「我隻怕他爸爸捅的樓子太難收拾。」

他用力握了握手,給老人家一點力量。「等會有葬儀社的人過來安排聶伯伯的後事,您先去休息一下,還是我讓婉吟過來陪您?」

婉吟才聽到這一句,就忙不迭溜了。

一來她怕自己會脫口而出,聶伯母早已款了細軟落跑走:二來,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她想在聶爾璿身邊,就算隻是偷偷看他、偷偷在一邊打氣也好。

她奔回夏家,戴上安全帽,跳上摩托車--另一個爺爺看不順眼的叛逆之舉。

她一路飄風到聶氏總部,從清潔工出入口鑽進去。

她直奔大廳。一路上都沒遇上什麼人盤查或阻止,直到深入「聶氏」核心,才聽到一波波的抗議聲。

被積欠薪資的員工、有心滋事的派係,頭上綁著白布條,發出陣陣怒吼。

找到了!她的眼眸射出燦爛光芒。

聶爾璿站在抗議員工麵前,一些幹部正在協調,力阻抗議聲浪愈來愈大。

爾璿好帥!

雖然他隻是站著,金口未開,但沉著的氣勢已經隱隱鎮住騷動的情緒。雖然每個人都在講話、每個人都在動,但他的「靜」反而更讓人無法漠視。

婉吟注意到,有好些個穿著比較體麵的男人漸漸停止說話,目光不約而同集中在他身上。

協調幹部聲嘶力竭地喊:「各位,請推派代表,聶先生會跟大家協商。」

旁邊一陣吐槽聲。「什麼屁協商?這種沒吃過苦的二世祖到底會什麼?」

「『大少爺』要是有心振作,怎麼會等到老頭死了才氣不得不來』?」

可惡!居然這樣欺負爾璿,到現在才踏進這裏又不是他的錯!

婉吟忿忿不平,差點跳上前去主持公道。

「是怕鬧新聞會丟臉吧?還是回來宣布破產,讓我們自生自滅?」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給其他人來主事。」

正題來了!

「誰想主事?」聶爾璿低低開口。

幾個派係頭頭穿著比平時漿得更挺的西裝,正要一腳踏出來。

哼,看死去的聶總把寶貝兒子藏得好好的,碰也不讓他碰公司大小事,這家夥一定是上不了台麵的軟腳蝦。

聶爾璿看到他們細微的動作,一秒間,記清是誰暗中鼓動著要鬧事。

「我先說清楚,」他在那些伸向前的腳跟還沒踏上地麵之際,不疾不徐地開口。「一周內,我不打算跟任何人進行協商。」

「什、什麼?」這麼瞍?那些快說破嘴的幹部與抗議的員工雙眼都瞠直了。

他手一攤,冰樣冷眸環顧四周。

「正如各位所言,我完全沒插手過『聶氏』,我是糜爛無用的『大少爺』,我對這裏一點都不了解,我要跟各位『協商』什麼?」

那幾隻蠢蠢欲動的蟑螂腳,又硬想跨出來。

「那就讓我--」

「我可以代表--」

「我自願幫--」

「我知道自願協商的人很多,不過,『事』我都不了解了,何況是『人』?」他淩厲地看了派係頭頭幾眼,從以前暗中調查中得知,很多內部問題跟他們脫離不了關係。

「我要在一周內,看到所有原始的公司資料。」

「這一周我們要怎麼辦?」被煽動來高分貝抗議的員工,全都傻了。

啊頭頭們不是說,隻要今天叫叫、明天嚷嚷,孬種大少爺就會退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