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吸溜~
破舊狹小的書房內,宰執劉知遠踱步走了進來,布滿老繭的手上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輕輕放在了案牘上。
身著華貴蟒袍的男孩,此時卻顧不得燙,拿起筷子不斷往嘴裏扒拉;身旁穿著燕服的少女則是輕搖羽扇,一臉心疼的望著他:
“白災旱澇……阿娘和那些老頭自然有法子,你多個什麼嘴,現在可好了,餓三天有你受的……”
嘴上抱怨著,邵汐顏卻是在袖口一陣搗鼓,最終竟是摸出塊白花花的炊餅,掰開塞到了麵湯裏,還帶著陣陣餘溫。
看著狼吞虎咽的當朝太子,劉知遠歎了口氣,隻得開口安慰道:
“殿下的提議是好的,有理有序,隻是這廟堂之事……”
踏~踏~
一陣輕微的腳步響起,男孩和邵汐顏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劉知遠卻顯得十分鎮定,迅速將案牘上的碗筷拿下,放進了一旁的檀木座裏。
片刻後,在數名侍女的隨行下,邵神韻提著一個食盒,亦步亦趨的走了進來,表情淡漠的看向幾人。
在邵汐顏和男孩身上停留片刻,她轉過身,看向躬身作揖的劉知遠,緩緩開口道:
“這麼晚,劉宰執還不歸府,是要在這彈丸之處歇著?”
“回陛下,老臣剛教導完太子殿下,正欲回府……”
“那就回去罷。”
在邵神韻的指示下,劉知遠和邵汐顏都被清了出去,隻留下男孩孤身一人,惴惴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等屏退眾人後,邵神韻打開食盒,從裏麵拿出了幾碟小茶和麵點,還有一碗加料陽春麵,擺在了你的麵前]
[心係天下是好事,但那不是君王的事]
[你從未見過邵神韻如此嚴肅的告誡,卻又帶著絲絲溫情,仿佛母虎舔犢一般]
[懵懂的你還不明白這句話,現在沒明白,之後也不會明白]
[那天過後,邵神韻對你愈發的溺愛,雖仍舊是冰冷的麵龐,但四下無人時,也會將你擁入懷中,調戲似的逗弄]
[久違的母愛讓你沉浸其中,完全沒意識到,邵神韻的舉動愈發親密……]
[時過變遷,待到你十二歲時,邵神韻做了個驚人舉動——禪位於你,自己則是以太上皇的名義垂簾聽政]
[一時間朝野震動,蠢蠢欲動的保皇派開始不斷接近你,卻被邵神韻一一清理,將朝政大權依然握在手中]
[一開始不覺得有什麼,但隨著時間推移,母後的獨權專政卻是讓你感到窒息,甚至和汐顏見上一麵,都要被她監視]
[你想在地方開設班軍,被她駁回;你想將茶鹽鐵收歸國有,被她駁回;你想從士紳豪強手上多收些稅,同樣被駁]
[這本來也沒什麼,但接下來的一件事,卻讓文武百官有了些許躁動]
“臣有本啟奏太上皇——自古帝王,以天下為家,以萬民為子。
皇後者,國之母也,其位尊崇,其德宜配,今陛下登基以來,國泰民安,四海升平,然後宮未定,人心未穩,臣以為……”
[垂拱殿上,宰執劉知遠如此說道,但邵神韻隻是一句“年歲尚小”,就堵住了滿朝文武的嘴,也無視了已經十四歲的天子邵長歌]
[終於有一日,你再也按耐不住,在某日深夜,帶著處理完的奏折,前往琉璃宮,找到了正在夜讀的邵神韻]
“你,方才說什麼?”
一把推開案牘上的奏折,邵神韻側躺在珠簾後,曼妙的身姿被簾子蓋住,表情清冷的看向跪倒在地的邵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