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慕林睇見心電圖已呈水平狀,立刻推開馬裏。
「葛風蝶,我不管妳聽得到聽不到,我都不準妳離開我!不準!妳給我醒過來!」他大聲疾呼。
神魂彷佛離位的葛風蝶,瞧見他這模樣也感到好心疼,很想開口安慰他,卻一句話也不能說。
她不斷地自問:她真的「死亡」了嗎?
隻見慕林翻攪著他的皮包,將裏麵的東西一占腦兒地全倒了出來,胡亂翻找著某樣東西,最後見到一隻安放著伊莎貝拉的蛹盒。
他對馬裏大聲喝道:「給我一支空針管!快!」
「你要做什麼?人死了不能複生。」馬甲試圖安撫他。
「放屁!快拿給我。既然她在法律上的界定是死亡的,那我就死馬當活馬醫。」
馬裏隻好快速將針管交給慕林,他立刻抓出一黑夜型的伊莎貝拉的蛹,一針刺了進去,再緩緩地抽出牠體內的液體,接著又命令馬衛給他一些綜合劑,迅速在針管綜合後,將它注射至她的靜脈裏。
馬裏不可思議地看著慕林,很想出聲阻止,也想問他到底在做什麼,但還是忍住。
慕林在醫學院就讀時,係裏的人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大膽」,總是研究一些其他同學想都想不到的治病方法,常令人咋舌不已。
奇怪的是,他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去做某些實驗,隻是他沒有像一般醫學院師生一樣先訴諸文字,然後再做實驗,彷佛所有的計畫與療程全在他的腦中。
他的大腦就是一座智庫,除非他願意開放,否則沒有人可以進得去,就連他也不曾真正走進慕林的內心世界。
他對慕林研究蝴蝶對大腦的影響,早從他們偶爾E-mail的互動中得知,隻是親眼目睹以「人體」實驗,還是第一回。
慕林安靜地做著注射的動作,雙眼一直在心電圖與葛風蝶的臉上來回梭巡,整間加護病房顯得格外肅穆與寂靜,連呼吸的聲音部被迫降爭最低,深怕一個不小心觸怒這個急於救同心愛女人的慕林。
當然另一個原因是,他們已知這個慕林的來頭,大夥也希望看看他,之否真的能將一個被宣判死亡的人,重斬救活過來。
醫學告訴他們,心電圖停止的五分鍾內,是搶救的關鍵期,錯過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法令死者起死回生。
時間一秒秒地流逝,慕林沉住氣等待著。
其實擔任醫師多年,他早已習慣每個人都會定上這一遭,隻是沒料到,在葛風蝶被心電圖宣判死亡的那一刻,他引以為傲的理智瞬間崩潰了。
是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堅強?還是她對他而言真的是有別於一般人?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剎那,心電圖突然動了,那條代表生命啟動的線重新有了起伏。
「快!」他大叫,「再急救!她又有生命跡象了!」
馬裏及其他的工作人員有幾秒的不可置信,全都像雕像杵在原地。
「快!急救!馬裏,你在幹什麼!」他再次嚷道。
馬裏旋即回神,所有的醫護人員也在這時忙碌起來,不久後,葛風蝶也在急救之下恢複了心跳,雖然薄弱,但總算撿回一條小命。
此刻,心電圖上方的曲線圖,已恢複到幾近正常的律動中,大夥都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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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裏與慕林再次回到私人的辦公室,他遞給慕林一杯普羅旺斯的迷迭香花茶,「喝一點,可以放鬆你的神經。」
他接過它,輕輕地啜了一口,雙方都沒再開口說話。
花茶喝完了之後,慕林站了起來,「我要去看她。」
「她?誰?」馬裏故意問道。
「你欠揍!」他惱怒道。
「你已欠我一拳。」他提醒道。
「我--很抱歉。」他拉開門,準備離去。
「慕林,讓她休息一下,倒是我們該聊一聊。」馬裏喊住他。
慕林站在門邊好幾秒,最後還是折回馬衛的身邊坐下,「有話快問,我還要去看她。」
「好,那我就長話短說,你為什麼知道用這種方法救她?」馬裏快人快語地問。
「這問題複雜,一時很難道盡。」慕林輕描淡寫地回應。其實這也是他的困惑。
「我有時間聽。」
「可是我沒時間講。」他冷淡地拒絕道。
「你不是小氣的人。」這是他對慕林的認知。
慕林迅速抬頭睇了他一眼,「你錯了。我一直是,不是嗎?」
「那是同學的誤解。」
「謝謝。」他苦笑。
「可以告訴我嗎?起碼我的醫學領域和你所學的在某部分是相通的。如果你不吝分享,我想這對人類的腦神經,甚至大腦,是有極大的幫助。」馬裏道。
「你對蝴蝶了解多少?」他終於鬆口。
「隻能分出牠與蛾的差別。」馬裏直言不諱。
「虧你的國家有這麼多珍貴的蝴蝶。」他冷笑道。
「你就饒了我吧。」
「首先我必須說,葛風蝶應該對紅黴素過敏,所以在搶救中,產生休克的現象。我們都知道紅黴素這種抗生素,隻有萬分之一的人會有不良的藥物反應,我想這點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我們的急救方向出了問題?」馬裏追問。
「不算是。因為你的醫療流程沒有疏失,若有差池,僅在於她對某種藥物過敏而我們不知道。外加在這之前,她喝了一杯以伊莎貝拉,也就是蝴蝶的蛹所萃取的液體,加上多種該地特有的花茶調製而成的藥方,所以體內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就跟中藥一樣,這些花草藥方與西藥共服時,有幾個重要的禁忌,其中最大、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它們中間必須間隔兩小時。
而她在離開阿爾卑斯山的小屋前,她又喝了一杯那種藥茶,到現在時間沒有超過兩小時,所以在急救時才會產生致命的反應。
其實,也許這對一些人來說沒有問題,但她卻出了問題,所以我才推斷她對紅黴素過敏。」
「原來是這麼回事。」馬裏直點頭。
「其實,我研究蝴蝶多年,一直拿牠們做實驗,發現一種奇妙的現象,就是蝴蝶在真正變成蝴蝶時,必須經過蛹這個階段。
這階段看似完全靜止,但在蛹的體內卻又無時不在進行大革命。牠一方麵要破壞幼蟲時又醜陋又難看的身軀,另一方麵又要創造牠美麗的蝴蝶身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這種大力破壞性與困難的建設性工作,卻是同步進行。
最妙的是,有些蛹需幾天完成,有些則需幾個小時。例如被喻為歐洲最美麗的蝴蝶--伊莎貝拉,牠便是在短短的三天內經曆四個階段,三天內死亡。」他說出他多年的觀察。
「這麼奇妙!」馬裏大為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