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午,疼痛忽然就開始了,一下子席卷她整個人。
血的味道,血的顏色,她不要,她不要見那些東西。
她的痛苦,她的難受,他一點都無法為她承擔。
“安安,我們先打針好嗎?”蘭斯在她耳畔溫柔地低哄著。
夏實的淚落的更凶。她又做夢了。她怎麼會聽到他的聲音,怎麼會感覺他就在她身邊抱著她,像以前那樣溫柔。
“安安,別咬,別忍著痛,說出來,告訴我……”她聽到他對她低語。
不,她不能有期望了。她是害怕他忘記她的存在所以才動搖的嗎?他出現了,她昨晚還居然夢見他在她耳邊低語。到了最後的最後,還要如此戀戀不舍,所以才會動搖到這個地步。
她總想低聲地喊一個名字,可馬上又會像大夢初醒一樣記得他不要她了。
她想要他,可他並不要她。
很長很長的時間裏,她在心底呼呼過無數次,可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痛……”蘭斯聽到她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來來回回的隻有這一個字。
“我知道!我知道!”蘭斯緊緊抱住她,“我在這裏。”
“……不,不是的……”她為什麼還要如此期待啊。她是不是快要死了——是,她是真的快要死了。她這樣想。所以才總覺得看見了他。
夏實樣迷迷糊糊地伸出了雙手,纏住了蘭斯的手,蘭斯的脖頸,
她已經燒迷糊了,也痛得神誌不清了。
“……斯……”無意識之中,夏實突然虛弱地喊了他的名字,淚和汗濕透她的發鬢,“斯……”她不停地叫喚著。
“是我,我在,我在安安身邊,我會陪著安安的。”
“……我痛……”
“我知道,我知道……”
蘭斯抱著夏實將她偎在懷裏,托著她的腦袋把臉貼在她臉上,他不停地輕柔擦拭從她眼角溢出來的淚水。
斯,她想要他。她的淚水又落了更多。她知道自己病得很嚴重了。
“……可他不想要我……”她絕望的喃喃低語,心下一片悲涼。
在黑暗中,她輕聲呼喚的那個人用那麼輕柔嗬護的聲音回答她:“我要安安的,一直都要,一直都要……安安,我就在你身邊——”
“……你陪著我的,不會拋棄我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她回到了兩年前他帶她出去玩的時候,她害怕他將她拋棄在黑暗陰冷的地方,她低低地,一聲一聲地懇求他。
“是,我會陪著安安的,陪著安安,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
然後,聲音沉寂下去,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再說話,隻是淚如決堤般洶湧而出。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的回答的,他不會拋棄她,可是他最後還是離開了……而這次她依然還和那時候一樣相信著他,傻傻的感到安心……可她也知道,結局依然會和那時候一樣,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她很快就要死了……
夏實淚汗交織,死死地揪緊他的衣衫。後來,她又低低地開始呻吟起來,要命的疼痛一波一波地卷來。
柏希已經無法再看下去,連他看著都覺得痛了。這樣下去夏實會生生痛死。
“公爵大人,還是先給少夫人打針。”
蘭斯把夏實整個身子都抱在懷裏,護在心口。
柏希讓醫生進來。蘭斯握著夏實的手腕拉起她衣袖露出一小截。夏實在他懷裏無力地掙紮著。
她懼怕太多東西了,不管是什麼都無聲地抗拒。
“安安,別怕,”蘭斯哄著她,“放鬆一點,別怕,不痛的,很快就過去了……”
醫生打開藥箱,動作熟練地給夏實的右手紮針打點滴。
她很痛,可她覺得對她溫柔低語的聲音,這個場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
那次,他似乎也是這樣哄著她打針的。
被抱在懷裏的夏實突然間似乎安靜不少,她緊緊地閉著眼,眉心緊蹙。
周圍變得很安靜,恐懼和疼痛暫時隱退,她眼角有眼淚緩緩流出來。
那份熟悉迷戀的氣息一直縈繞在她身上,包裹著她,給她保護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