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兒不料容恬居然這樣體貼,感動之餘眼淚更忍不住,噗噗下落,悲聲哽咽:“大王,烈兒……烈兒對不起大王……”他自然知道自己愛上永殷的太子,那將來就是容恬的政敵,大大不對。
容恬笑著,徐徐搖頭,正色道:“你沒有對不起本王,本王將來卻難免要對不起你。烈兒,你怎能讓本王如此為難?”環視依然跪倒的侍從侍女們,沉聲道:“都起來吧。”
秋籃等人謝恩後站起,都不敢說話,依然站在原地規規矩矩垂頭等待吩咐。鳳鳴不由暗想:看來還是有點威嚴好,秋星秋月那些小家夥在我麵前何嚐這樣老實過?什麼時候找容恬學上兩手嚇唬她們。
回心又想,又覺得真把她們嚇成這樣,自己一定說什麼也狠不下這個心腸。
胡思亂想間,容恬已經開始對烈兒使他的用人之計。
“除了鳳鳴,還沒有人能讓本王如此為難。”容恬鬱鬱皺眉:“永殷離西雷最近,西雷要統一天下,永殷首當其衝。難道真有那麼一天,本王要親手殺死你最重要的人?”
烈兒聽得臉色煞白,他從小跟隨容恬,最知道容恬的誌向和本領,永殷太子雖然不是普通人,但和容恬交手絕無勝算,淒然道:“大王竟不能留下他的性命?”
容恬歎氣:“不是不能留下他的性命,而是不能留下敵國大王的性命。大王一日在,國民就仍有反抗的希望。為了減少留血,隻能犧牲大王的性命。”
鳳鳴看著容恬進退得當,將烈兒折騰得七上八下,大為佩服。
說穿了,容恬使的不過是激將法而已。這個激將法如果成功,不但烈兒將來可以幸福,西雷更可以用最少的代價兵不刃血奪取永殷。
永殷向來是西雷的盟國,和離國決戰時永殷更曾助西雷一臂之力,不過在統一天下的大前提下,所有的交情都無濟於事。
無可奈何的辛酸滋味,從鳳鳴心中浸過。他歎了兩聲,看著烈兒絕望的臉龐,終於發揮自己關鍵性的角色,安慰地拍拍烈兒肩膀,鼓勵似的笑笑,轉頭和容恬商量:“烈兒是你派給我的貼身侍衛,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被你破壞。”伸手一攔,將烈兒開口的意思擋回去,直視容恬,冷冷問:“告訴我,假如永殷太子不登上王位,你得到永殷後會怎麼處置他?”
“隻要不是大王,其他王族中人均被視為安撫的對象,會保留他們一切特權,不過他們必須發誓效忠本王。”
“那不就行了?”鳳鳴看著烈兒,好整以暇地微笑:“當一個注定被殺的大王,還是當一個依然榮華富貴的貴人,烈兒你就替自己的心上人選擇吧。”
烈兒心肝剔透,絕望中瞧見希望,早明白過來,眼中露出言語無法形容的感激,對容恬跪下便拜,朗聲道:“請大王允烈兒到永殷去。永殷二王子三王子兩人早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隻要烈兒稍用手段,定能讓他們兩敗俱傷,永殷內亂。”
容恬溫言道:“二王子三王子並不是太子,還不足以使永殷大亂。”
“大王放心,在此之前,烈兒將會使永殷太子犯幾次不大不小的錯,使他失去永殷王的寵愛,被廢除太子之位。隻要永殷王下令重選太子,二王子和三王子作亂的機會就來了。”
“好,不愧是從小跟隨我的人。”容恬豪邁地笑聲傳出廳外。笑罷,扶著烈兒雙肩,親切地說:“他將來要敢三心二意,本王定替你將他千刀萬剮。”不等烈兒開口,臉色轉為嚴肅:“你是因為和永殷太子有書信往來,遭本王忌諱,被放逐離開,從此之後,全心全意為自己打算,不必再以本王為念。唉,好好過自己的自由日子去吧。”
烈兒聽容恬說到一半,鼻子已經發酸,哽咽道:“大王……”
“記著,纏著不讓他接觸政務,多多遊山玩水,陶冶性情。離王權越遠,越為安全。”容恬低喝:“別哭了,自己也要小心,去吧。”
奮力一推,烈兒跌跌蹌蹌摔出廳門。
在外守衛的侍衛們聽見聲響,紛紛趕來,見烈兒一臉淚痕,失魂落魄地垂首站在門外,都不明其理。
廳門黑影一閃,容恬領著鳳鳴等人出來,盯著烈兒冷冷道:“今日瞞著本王和永殷的人來往,明日難保不和離國的人也通起音信來。哼,本王身邊不需要三心二意之人。”
沉聲問:“東陵何在?”
侍衛總長東陵正巡視廳後,聽見動靜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剛好匆匆趕來,忙推開侍衛們向前聽命:“臣在。”
“從今天開始,貶烈兒為平民,無權進入宮廷重地。傳令各大臣,不得收留。”
烈兒悲鳴一聲:“大王……”眼睛一熱,淚又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