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回來,不是為了認祖歸宗,而是旨在毀了謝家!
涼意不斷從後背升起,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努力眨眨眼,眼前又出現了謝仲濤血跡未幹的斬斷頭顱——
若是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不、不、不!她捧著自己的頭,隻覺得裏麵像是有兩方人馬正在交戰,轟隆隆巨響著,疼痛異常。
掙紮了好一陣,意識才慢慢清明,時轉運氣喘籲籲,隻感覺周身大汗淋漓,比做了一場噩夢更加可怕。
握緊了手中的雕像,她轉身,毫不遲疑地走出門外,向著一個謝仲濤忌諱她去的方向,一路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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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梅早已凋謝,似乎在沉睡,毫無生命力可言。
時轉運徘徊在門外,過了好久,才伸出手輕輕地叩門。
門被由裏拉開,露出了康總管的臉,見門外立著時轉運,他一臉驚訝,“轉運,你怎麼……”
“康總管,我能進去嗎?”時轉運向裏張望,低聲開口。
康總管探出頭,見時轉運身後並無他人,心中料出了幾分,“你瞞著二少爺來的?”
“若是他知曉,定不要我前來。”時轉運苦笑著,“康總管,我隻想看看太老爺。”
康總管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拉開門,讓她進去。
時轉運走到床邊,見謝昭閉目安睡著,她壓低了嗓音問康總管:“太老爺最近怎麼樣?”
康總管搖搖頭,“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前幾天三少爺過來,沒說上幾句話,就嘔了血……”
“大夫怎麼說?”時轉運坐在床沿,伸出手,握住謝昭的手,乍感一陣冰涼,嚇了她一跳,急忙探他的鼻息,這才鬆了一口氣。
“恐怕——是熬不過這個春天了!”
心房一震,時轉運看著謝昭衰老的麵龐,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轉運,這段時日,我們都看得出來,二少爺對你在慢慢轉變。”康總管開口說道。他也算是眼看著轉運長大的,因為她特殊的身份,所以不同於一般下人,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命運,才有了這般的坎坷,“太老爺說,他想通了很多,隻要你們都好,即使二少爺對他的怨消不了,他也無所謂了。”
“康總管——”時轉運轉.過頭,凝視康總管的眼睛,“我有一個疑問,想要你解答。”
“你問。”
“太老爺和二少爺,他們究竟為何結怨?關孟海,他是謝府大少爺,為何又對謝府敵視?”情知這件事是忌諱,可是,她真的想要知道,想要了解,想要解開這一切的疑惑。
她一語方出,康總管臉上風雲突變,掃了一眼時轉運,“抱歉,轉運,有些事牽連得太多,我不能說。”
“不能說嗎?”時轉運自言自語道,凝視康總管,後者則避開她的眼神,刻意地掩飾著什麼。
有人在敲門,康總管趨步上前開門,門外,是一臉焦急的雪離。見到了時轉運,她鬆了一口氣,“時姐姐,你果然在這裏。”
“怎麼了?”時轉運將謝昭的手放回被中,又仔細將被角掖緊,起身走到門邊。
“剛才二少爺差人報信說他即刻回來。我回房找不到你,猜你是到這裏來了。”
“要回來了嗎?”
“嗯。”雪離點點頭,看了看旁邊的康總管,猶豫了一下,“時姐姐,你還是快回去好了,要是到時候二少爺發現你到太老爺這裏……”
吞吞吐吐地說著,直到見時轉運邁出房門,她忙跟上,一顆心才算放下。老天保佑,上一次二少爺震怒的模樣至今還記憶猶新,她現在想起來兩條腿都還在打哆嗦。
“時姐姐,你要去哪裏?”才想著,卻見時轉運並不是向連濤閣的方向走去,雪離快走了幾步,側目,看見的,是她凝重的表情。
“我去前廳等二少爺。”即使是雪離說謝仲濤馬上就要回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安心,無法釋懷。除非親眼看見謝仲濤,否則,她將無法安定自己的心神。
“什麼聲音?”有什麼呼聲隱隱約約從前院傳來?時轉運停下腳步,側耳聆聽。
“好像——有人在喊?”模糊的聲音忽遠忽近,雪離仔細聽了聽,不太肯定。
平日肅穆的謝府,什麼時候多了這般喧嘩?
“怎麼了?”身後有人問話,她們回頭,卻見康總管快步走來,“我去看看,前院的人怎麼回事,都沒了規矩,擾鬧得這麼厲害。”
“不是下人。”
“轉運,你說什麼?”她突然開口,沒頭沒腦的,康總管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下人!”時轉運又重重地重複了一遍,在雪離和康總管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忽然向前奔去,又快又急。
“時姐姐,時姐姐!”
身後傳來雪離的叫聲,她卻置若罔聞,隻憑著自己的意念,一個勁地向前奔走。
越是接近,聲響越大,越是清晰,待她穿過前廳,奔到房廊下,眼前的情景令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