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台生一離開於家,蝴蝶就進了於震麒的房間。
“你做的工作是哪方麵的?”她的聲音終止了他的發愣。
“設計新程式。”諒她一定不懂,他主動解釋:“賣得掉就能賺錢。”
“你的意思是,等人家主動找你買東西?”
“可以這麼說。”
“喔。”她暗忖著自己住進於家以來,沒見過有人上門買東西,難怪剛才魯台生會說他連養活自己都有問題。她記起另一件事,於是又問:“震麒,我知道你有個弟弟,已經去了天堂,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聞言,他顯得更加黯然。
“我十五歲那年暑假,偷偷帶弟弟去海邊玩,那裏沒有救生設施,我發現他遊得太遠時已經晚了。”他雖輕描淡寫,但心中仍悲痛、懊悔不已。
她有點懂了。他對弟弟的死負疚太深,所以才那麼不快樂。
她從背後擁住他的肩,把臉埋進他的發裏,想藉此給他些許安慰。
他任她這麼做,任自己流下淚來。此刻她不是想補充能量,隻想給他力量,於是她改變了姿勢,以便使自己能吻上他的唇。
她如舔糖果般,一下又一下輕輕舔著他。他確實得到了安慰。
然而,他也為此產生了罪惡感,所以他很快就將她推開。
“我要去理發。今天是我的理發日,我出門的時間到了。”
“我幫你理。”
“不!理發的錢我還付得出來。”魯台生那番話起了作用,他惱恨自己更甚從前。他正視了自己一向隻把工作當作生活中一項重要安排,目的不在賺錢,隻在打發時間的事實。
“如果你不讓我替你理發,我就讓你出不了門。”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他有些慌。
“耍點使你快樂的花樣。”她施展法力,看著他頭上逐漸形成一條條小辮子。
“你做了什麼?你怎麼能……”他已感覺到頂上的變化,氣憤又不敢置信地摸著頭。
房裏開始了一男一女的追逐──
鑒於自己逃不了了,她化身成蝴蝶,飛舞於他眼前。
他當機立斷,關門關窗之後,把垃圾筒裏的塑膠袋拉出,倒光紙屑,準備捕她進袋,然後活活悶死她!
他將殺死一個妖女,不在乎自己將因此被移送法辦,也許十五年前他就該去坐牢,而且被判終生監禁。
還來不及變成人形,她就被捕了。
他緊緊捏住袋口,看著那隻蝴蝶掙紮。
見蝴蝶一動不動了,他考慮著是否先隔著塑膠袋將她捏個粉碎,他顫巍巍捏了下手──
手下的蝴蝶成了個迷你小人,這使他立刻鬆手,把她倒了出來。
“哎喲!”
他隻見小人墜落在自己腳邊,聽不見這聲哀號。
可以踩死她──
他下不了腳,因那淚眼汪汪的模樣是那般可憐。他蹲下身拎起她,將她置於左手掌心,然後將手抬高到自己眼皮下。
“怎麼做才能使你……強壯?”
他的聲音如夢囈,但在她聽來已如雷貫耳,於是她捂住雙耳,對著他高噘起嘴。
他猜她這是要他供應能源。
怎麼吻呢?隻要他把嘴張大一點,一口就能吞下她。
他以右手食指指腹輕撫她的唇。
一會兒後,他發現她漸漸長大,他的手掌已不夠她容身。
為免她掉下“懸崖”,他放她在床上,繼續輕撫她的唇。
她已大到足夠用雙手圈住他的頸,主動吸取能量。
“別吃了,還不夠嗎?”他發現她已恢複了正常尺寸,便開口要她停止需索。
“不夠。”
“你已恢複正常了。”
“也許我可以存一點起來。”她暫停,“你好沒良心!我讓你快樂,你卻想悶死我、踩死我!剛才我們玩追逐遊戲時,你是那麼的快樂,你不但不感激我,還恩將仇報!”
他皺眉道:“誰說我剛才快樂來著?”
“我親眼看見的,還假得了嗎?你追我的時候,笑得好開心、好激動!”
他一愕之後才反擊:“你覺得我該為自己一頭的黑人辮子感到快樂嗎?”語罷,他還揪了下頂上她的惡作劇。
“那是因為你不肯讓我替你理發!”她一眨眼,他的發型還原了。“你再摸摸看。可以讓我理了吧?”
“你理出來的樣子隻怕比剛才那個發型更讓我受不了!”
“保證不會!我陪於家媽媽去過曼都,看過設計師怎麼替客人理發。以我的聰明程度,就算是頭一次替人理發,都不可能難看到哪裏去。說不定於家爸爸看見你的新發型之後,也要我替他理呢!”
“我爸?”想起爸爸頂上極其珍貴的毛發,他莞爾。
“嗬,你看,你又笑了!我又使你快樂了,你還不快再送點能量給我。”
不由分說地,她又攀上他,討起吻來。
本想問她,憑她的“本事”,根本可以隨心所欲地改變他的發型,哪需要動手理。可此刻,他滿腦子又是奇怪的星光。
“震麒,你想不想跟我‘上床’?”她忽地想起魯台生問過他的話。
星光倏地消失,他狠推她一下。
“你是真的無知,還是想陷害我?”她眼神充塞的是全然的天真,因此他問得矛盾。
“你怎會以為我想陷害你呢?”她皺著眉和鼻問:“‘上床’是壞事嗎?”
“你……你覺得跟我……不,跟一個男人上床,你將做什麼?”
“我將睡覺。上床還能做什麼?”
盯她許久,他被那份純真打敗,“沒有人告訴過你,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後可能發生的事嗎?”
那不在她的理解範圍內。
“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對嗎?的確沒有人告訴過我,當男人和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時,除了睡覺之外,還會做些什麼。不過,如果我陪你做那些事會使你快樂的話,你可以跟我上床。”
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這份甜蜜奉獻觸動了他的心弦,他拒絕意識的某些東西一時間泛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