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稷明刷牙時不安分,含著支牙刷滿屋亂竄,從臥房竄至陽台,又從陽台鑽進廚房。
何曉穗正在爐上燉湯,聽見動靜轉過身來:“睡醒了?”
他不說話,一邊刷著牙一邊東張西望。
何曉穗無奈,指了指窗外:“早早就起來,院裏澆花去了。”
他這才返回去放下牙刷,匆匆抹了把臉追出去,行動快得跟一兔子似的,連摘菜的保姆瞧著都沒忍住笑。
何曉穗說:“人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依我看,養兒子才是潑出去的水,這還跟家住著
呢,眼裏出了他的心上人就誰也看不見,等到成家哪還記得家裏有個老娘。”
保姆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總愛和她嘮家常,勸她:“如今可不是養女兒吃香,女兒是貼身小棉襖,知冷知熱的會體貼人,但是兒子也不錯,雖然不如姑娘家心細,但也知道孝順的,你看他昨兒回來不還記著給你買禮物麼。”
“那是因為他中秋失聯心裏愧疚,況且是不是他買的還不一定,小項心細,多半兒是小項提醒的
他。”
保姆笑:“看看,這還沒過門兒呢,都替人說上話了。”
她也笑:“其實我本來不大同意他倆的事兒,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同意了吧,這心裏還怪舒坦。”
保姆說:“是啊,退一步海闊天空麼,人活著不必事事都那麼計較,有些事也計較不來。”
再看花園裏的倆人。
勤勞的項林珠正拎著水壺給那株淺紫的紅花龍膽灑水,卻被忽然竄至身後將她抱住的人驚得一抖。
她回頭揚了脖子看他一眼:“你嚇我一跳。”
他埋頭往她臉上親去,又親她嘴巴,靈活的舌頭見縫插針強勢涮進去。
項林珠哼哧著推他,推不開隻好別過頭,他堪堪親在脖子上。
“大家都在呢,別這樣。”
“大家都在怎麼了,你是我老婆,我跟我老婆親近還需要看別人臉色?”說著往她臉上吧唧一口,“昨兒一晚不挨著你我都睡不著覺。”
“你少來吧。”她拱開他的胳膊,繼續給花兒澆水,“睡不著覺還最後一個起,數你睡得最香。”
他也笑,搶過水壺獻殷勤,往那大犀角上猛澆了過去。
“哎哎哎。”項林珠急忙阻攔:“這植物喜幹,你沒瞧見葉子還亮著麼,估計昨天剛澆過水,你再這麼給它灌,該灌死了。”
譚稷明笑著收了手:“你不是精通水裏的東西麼,怎麼地上長的你也知道?”
“和地域沒關係。”她口氣中略帶著那麼丁點兒嫌棄,“這是常識。”
譚稷明揚了揚眉:“你說誰沒常識呢?”
她秀秀氣氣的順口接:“誰沒常識說誰。”
譚稷明便撂下水壺逮她,倆人就那麼在花園裏鬧起來。
他還穿著睡衣,冷風吹來凍的一哆嗦,隨即展開胳膊圈住項林珠:“咱回吧,這風刮的,一會兒該感冒了。”
項林珠穿的挺厚實,倒不覺得冷,伸手捧著他的臉往他嘴上親一口:“你先回屋換衣服,等我把這收拾完就進去,一會兒不是還要帶我出去玩麼。”
他一下便乖覺了,也捧住她的臉親一口。
三五分鍾後,譚家餐桌開飯了。列席的有何曉穗、譚稷明和項林珠,還有和他們近得似親戚般的保姆,唯獨不見譚社會的身影。
譚稷明一邊喝粥一邊四下看了看:“我爸呢?”
何曉穗說:“天不亮就走了,去南美了,說是還有收尾的工作要處理。”
“大老遠回這一趟就昨兒跟家待一天,老爺子身體挺硬朗啊,不嫌累。”
“還不都是為了你倆的事兒。”
譚稷明道:“那他著急走什麼,昨兒他老人家跟您說什麼了?”
“剛開始什麼也沒說,就我一人兒說個不停。”何曉穗道,“後半夜我都快睡著了,他卻把我叫醒,說一早要走,讓我給他收拾東西。”
他歎一句:“這折騰的勁兒。”又補充,“關鍵的您老還沒說呢,他跟您說了什麼沒?”
何曉穗頓了頓,看看他又看看項林珠:“他叫我先張羅著,等他結束工作就立馬趕回來跟我一塊兒張羅,說最遲趕在年底,把你倆的婚事兒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