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艾俏在病房裏醒來,外麵已是夜色如墨,她睜開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江槐。

哥哥們認可了這個執著的男孩,把等待艾俏醒來的機會讓給了他,他們都在病房外等著。

江槐雙眼布滿血絲,看到艾俏醒了,僵硬的臉上扯出一抹笑。

“疼嗎?”他開口,聲音嘶啞。

艾俏的眼淚又湧出來。

“疼。”她說,“據說親吻可以止痛。”

江槐的笑意像被冰雪融化的春水蕩漾開來。

他低下頭,在艾俏唇上印下一吻。

艾俏心滿意足地笑了。

“對不起,讓你等太久。”她說。

“等你,再久也值得。”江槐說。

如果等待的結果是長相廝守,多等等又有何妨呢?

從這天起,江槐再也沒離開過,整個住院期間,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艾俏,白天,他陪著艾俏說話,推她到外麵散步,晚上,他就睡在艾俏對麵的陪護床上守著她,比最專業的護工還要用心。

艾俏每天過得都很幸福,幸福到連傷口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計。

她一直沒想過傷口會留疤的事,直到拆線的時候,才注意到那道醜醜的疤。

她很沮喪,怕江槐會因此而嫌棄她。

江槐說:“沒事的,人太完美了會被老天爺嫉妒,有了這道疤,老天爺就會放過你,咱們兩個就可以白頭偕老了。”

艾俏想說,其實老天爺很愛咱們的,他給了我兩次生命,就是為了讓咱們得一世圓滿。

出院那天,艾俏收到了從帝都寄來的錄取通知書。

艾建中比所有人都激動,摟著艾俏哭得稀裏嘩啦,包下了瀾城最好的酒店,大擺宴席,為艾俏慶功。

艾家所有的親朋好友全部出席,學校的校長老師也都應邀前來,倪悅悅全家也來了,倪悅悅考上了瀾大,她和她爸爸媽媽都非常滿意,特地來感謝艾俏。

江槐在附中時的幾個好兄弟,陶陽和張山峰他們也趕來和江槐相見,回憶起從前的歡樂時光,都唏噓不已。

花枝帶著江漁和江十六前來祝賀,順便也把自己在瀾城的人脈請來了,在宴席上介紹給艾星海,大家共謀發展。

艾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他坐在主位上,被一大群氣宇軒昂的孫子和準孫媳婦簇擁著,最疼愛的孫女坐在他左邊,未來的孫女婿坐在他右邊,這一刻,他成了全場最讓人羨慕的人生贏家。

負責拍照的攝影師提議他們來一張全家福,把他所有的兒子兒媳也都叫過來,一大家子人鏡頭差點裝不下,最後按下快門的一刻,艾星光還把在旁邊看熱鬧的江十六拉了進來。

江十六平生頭一次羞紅了臉。

歡聲笑語的宴會廳外,誰也沒注意到一個神情落寞的女孩子,她透過喧囂的人群,看著艾俏如眾星捧月一般坐在哥哥們中間,笑靨如春花爛漫,不禁想起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跟著媽媽來這個酒店的情景。

那天,她和媽媽精心打扮,滿懷期待地等著艾建中宣布和媽媽結婚的消息,最後卻受盡了艾俏及其家人的羞辱,還被迫為他們結了餐費。

現在想想,如果從那天起,她和媽媽就能認清現實,放棄嫁進艾家,拿艾建中一筆錢然後及早脫身,會不會比如今的結局要好很多?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錄取通知書,就算她考上了全國最高學府,身邊卻空無一人,內心也千瘡百孔,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最後看了一眼依偎在江槐身邊語笑嫣嫣的艾俏,轉身離開了這永遠都不會屬於她的歡樂場。

人生啊,一步走錯,萬劫不複。

艾俏完全康複後,江槐在征得艾家人的同意後,帶她回了趟沿溪村。

他們去花田裏捉蝴蝶,去溪流裏抓魚蝦,去山上摘野果,尋找雨後草叢中盛開的野花,晚上,他們坐在山莊的樓頂上看星星,看螢火蟲閃著螢光飛來飛去,在蛙聲蟲鳴中親吻,在流星劃過的瞬間許願,願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一個下雨的午後,花枝在廚房裏忙碌著給孩子們做可口的點心,艾俏想起很久以前在微機室裏,江槐告訴她花枝曾多次聲稱自己是重生的事。

於是,她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進廚房去問花枝:“阿姨,你真的是重生的嗎?”

花枝停下手裏的活,笑著問她:“難道你也是?”

艾俏眨眨眼:“你猜。”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