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興城自古為繁華勝地,舊時有詩雲:“虞興一夢久未醒,博得青樓風流名。”古人雲人生樂事,莫過於腰纏萬貫,醉臥虞興城。
大夏國二十年,夏武王開鑿運河,虞興城恰在運河中,因此為鹽商大賈所聚集,殷富甲於天下。
這日正是暮春時節,春風和煦,陽光明媚,虞興城早已人聲鼎沸,車如流水馬如龍,放眼望去,商鋪貨店玲琅滿目,當真是處處繁華,一片升平景象。
忽然之間,一道急叫聲從北側傳來:“大家小心,驢子發瘋了……”
急叫聲之後,一頭青驢橫衝直撞地一路南來,行人紛紛驚恐避讓,青驢之後一個做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氣喘籲籲地在追趕,那男子個子不高,身材略胖,讓他追驢子,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便在這時,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拿著冰糖葫蘆歡快地從街道東邊橫穿向西,走向自己正在賣帽子的父親,而那頭青驢也恰好奔到近前,眼見那青驢就要撞到男孩,男孩的父親臉色慘變,拋下手中的一摞草帽,發瘋一般地撲向兒子。
忽聽得青驢一陣嘶叫,前蹄抬起,人立而起,再難寸進,同時一道人影青煙一般掠過,將男孩抱走,脫離險境。
驚慌不定的人們這才看清楚青驢身上已然多了一個清秀絕倫的少年,而男孩此時也已在另一個身著藍衫、頭發披散的少年懷裏。
“駱九公子!”人群中有人叫道。
男孩的父親失魂落魄地來到藍衫少年麵前,不知是雙腿打軟還是心中感激,撲通一聲跪倒在少年腳下。
那少年放下男孩,伸手攙扶男孩父親,道:“孩子沒事,快快請起。”
此時青驢上的那個少年已經將驢子徹底馴服,恰好驢子的主人也趕了上來,滿臉羞愧地躬身道:“幸好駱九公子及時出手,才沒讓這頭畜牲闖禍。”
駱九公子鄙夷地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冷冷道:“這驢子險些傷人性命,不能再留,回去告訴你家主人,這頭驢被我駱九扣下了。”
那中年為難道:“九公子,這,這隻怕有些不妥,這頭驢子是我家二少爺吩咐買的,倘若九公子給留下了,小人沒法交代啊。”
藍衫少年緩步走過來,微笑道:“駱兄,怎麼了?”
“今晚有驢湯喝了。”
中年男子臉色變了幾變,道:“兩位公子莫要為難小人了。”
“這是西貝伯爵府呂二公子的驢吧?”藍衫少年轉頭問那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忙不迭點頭,他加二公子愛驢成魔,人稱驢公子,這在虞興城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因此,先前這驢狂奔時,沒人敢上前阻攔,就是因為攔驢也要看主人的。
然而,駱九公子卻沒有這個顧慮,因為駱家在虞興城勢力龐大,與西北伯爵府可爭一日短長,而這個駱九公子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因此,隻有他敢扣呂二公子的驢。
藍衫少年又看向駱九公子,道:“駱兄,你看這樣行不行,這頭驢子就由我們倆給呂二公子送去,說明情況,讓他有個注意。”
駱九公子略作沉吟,隨即點頭答應,道:“就依翟兄的話辦了。”
中年男子總算鬆了一口氣,街道旁其他人也各自納罕:“這駱九公子是出了名的鬼神不吝,何以對這個少年如此言聽計從?”
“那藍衫少年是什麼人?”人群中有人問道,問話的人身穿一件白色舊長袍,頭發倒跟那藍衫少年一樣披散著,胡子拉碴,身側站著一隻通體白色的猴子,看上去是一個江湖耍猴的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