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天上風雲突變,下了場雨。
齊麟負手站在草屋前,望著外麵的雨簾久久不語,雪猴乖巧地站在一邊,也學著齊麟抬頭看天。
“從天而降……”齊麟忽然喃喃道,“從天而降,就拔地而起?”
笑容逐漸從嘴角蕩開,繼而揚天哈哈大笑,雪猴轉頭看著齊麟,眼中是“又來了”的表情,這段時間,齊麟經常神經病一樣地突然大笑,對此靈靈已經表示習以為常了,當然,每一次大笑都意味著齊麟對驚風雨武學的領悟多了一層。
“忽然想吃點東西了。”齊麟滿麵春風地看著雪猴,道:“貌似很久沒摘果子了吧?”
雪猴攤攤手,齊麟笑了笑,他也是剛剛意識到自己已經好久沒吃過東西了,關鍵是,他並不覺得饑餓,這一違背新陳代謝現象唯一的解釋或許就是他的功力日漸加深,所以飲食方麵就可以相對減少?
這個推測在齊麟吃到第一顆果子時就被推翻了,真正的原因是,他餓過頭了。
隨手一揮,雨水主動讓了一條通道,齊麟和靈靈手牽爪,快樂地去摘果子。
吃完果子,到溪水旁洗手,水中自己的倒影已經開始有了胡須,這地方雨水常有,雪卻不曾一見,齊麟用樹枝記了下時間,天黑天亮,放一根,草屋中的樹枝已經有四百九十五根,按道理說已經經了四季,不過齊麟所能感覺到的變化就是天微涼,天微熱,雪猴對季節的判斷也是如此,它一身雪白卻隻怕也從未見過雪。
齊麟洗完手,對著一棵果樹招手,一截樹枝從樹上斷開,飛到齊麟手中,齊麟翩翩而起,舞起劍來。
雪猴三跳兩跳回到屋內,凝神看著齊麟雨中舞劍,長時間以來,靈靈見過很多次齊麟禦劍飛行,卻從未見過他舞劍,邊看邊留心記下,齊麟也像是有意在傳授他一般,動作並不是很快。
樹枝橫切雨簾,雨水隨之破散紛亂,劍勢越來越快,忽如蛟龍入海,忽如猛虎下山。
劍氣縱橫下,雨水已然無法靠近齊麟周身。雪猴看得目瞪口呆,他見過齊麟各種神奇本領,但是那些禦劍啊、掌陣啊一則太過玄妙看不太懂,一則和自己的愛好不符合,因為作為一隻猴子,怎麼出掌啊?
而這套劍法就不一樣了,完全是在它能領受的範圍內,當然指的是前一百招,如同此刻齊麟化身長龍,遨遊雨空的招式它是做不來的。
齊麟收劍時恰好也是雨停時,齊麟把樹枝向林中一拋,道:“明日……”頓了一下,看著雪猴,續道:“明日我看看能否回去,這套劍法算作告別禮吧。”
雪猴眼中初得無上劍法的欣喜頓時化成無聲悲傷,默默轉身進屋,爬到小窗前一動不動。齊麟走到雪猴身後,輕輕拍著它的背,片刻後道:“還不一定能回去。”
這實在是一句很拙劣的安慰語,因為此時的關鍵不是能不能回去,而是想不想繼續待在這裏,雪猴通靈,自然能感受到個中微妙。
齊麟很快意識到這句話的失誤,補充道:“要不一起離開?”
這句話效果驚人,不是,效果驚猴,靈靈立即轉頭看著齊麟,目光灼灼,這樣標誌著“一起離開”一事就此坐實。
雨後晴空,天上架起一道彩虹,齊麟指著彩虹橋道:“希望有一天可以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