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烈兒!」
率先出現的人影輕輕喚著,語氣是寵溺與……關切!
「……姨娘?」隨後出現的人影晃悠了好一會,似乎才發覺自己被別的東西牽引著,定神望時,驚呼不由脫口而出。
「烈兒,你沉睡的太久了,可知苦了寒公子。」宇文淩烈的姨娘,那逝去早已七、八年的絕美女子,盈盈笑著,一如生前的溫柔以對。
「……姨娘,我未曾想過會有一天能重見你,你過得……」宇文淩烈激動地衝向前,緊緊地抱住這個在他生命中占了很大份量的女子,若非她當初救治自己,自己絕無今日光景。
隻是這該問的問候,卻在看到透過靈千妤的身軀,慢慢飄落的梅花是住了嘴,他不假思索地想伸手去接住那片素白花瓣,可花瓣卻不願停駐他手,徑自飄然落地。
「我……」宇文淩烈似在這裏才發覺自身竟透著淡淡的光芒,在月色的照耀底下,顯得虛無。
「你的靈魂沉睡已久。當日你所受的傷早被龍氣治好,經這三年的龍氣育化,你該是時候醒來了,你可知有人已苦等你良久?」
注視著那畢生的愛戀,如今他為了自己的侄兒傾情相待,一直守在這雪山梅林的靈千妤,可說是看遍了這冷情公子的種種轉變。
由初時的妒恨無奈到如今的衷心祝福,靈千妤明白的看透自己該是前去地府轉生的時候,可是舍不下啊!看著眼前的兩人,一是疼如親子的烈兒,一是愛逾性命的男子,她又怎忍看兩人這樣耗盡光陰,終得無往相守的遺恨。
最終忍不住再賭一回,靈體浮現叫醒了這沉睡的靈魂,隻盼兩人能相扶送自己最後一程。
「姨娘,你要走了嗎?」宇文淩烈望著比先前還要透明三分靈千妤,冷靜下來的他雖不知眼前發生何樣變故,但在花瓣底下相擁而眠的軀體,讓自己由腳上慢慢暖至指尖,身體也開始覺得重了起來,這與靈千妤完全相異的情形讓他明了一些事情。
「嗯,看著你們風風雨雨的一路走來,看著你終報大仇,雖宇文家無法振興,可你能幸福,那便是姨娘最後的心願。如今願已成,那姨娘也無執念於世,正是要去到黃泉報到的。」
撫著那由稚兒成長如今俊偉模樣的宇文淩烈,靈千妤笑中帶淚,「醒了去替我看看姐姐,也替我去謝謝月洛,她讓我不枉來這人世一朝,她讓我不舍喝那孟婆湯。」
「我會的,姨娘,再留一會,我去喚寒醒來,他已變了許多,他……」
「我明白,我懂的,看著這三年他對你的深情愛護,我還有什麼遺憾。至少他懂得了愛,以後有你相伴也必定活得多姿多彩!他這三年為我添土掃墓,已是對我夠好的了。烈兒,我真得好不舍你們啊!」
滴落的淚珠凝聚光華,卻無力阻止那漸漸消逝的身影,靈千妤笑著給予宇文淩烈最後一個擁抱,然後在那緊緊抱住自己的懷抱中消失,任由宇文淩烈在這曠野間無聲的哭泣。
好一會才平複送走靈千妤的傷懷,宇文淩烈望了望自己仍舊半隱半現的靈體,便蹲下拂開蓋住兩人的花瓣,細細研究起自己的模樣,能這樣注視著自己軀體的機會實在不多,隻是何時自己的發竟長的如此可怕,何時寒的臉略顯消瘦,與自己記憶中差距甚遠。
輕輕躺在寒星隨身側,宇文淩烈探手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腰身,卻見寒星隨沒有任何反應,仍舊睡得死沉,宇文淩烈不由來了興致。
輕輕彈了一下寒星隨的手臂,仍舊沒有動靜,手順勢而上由手臂延至臉頰,由雙唇撫至雙目,在記憶中他很少與寒如此親昵,聚少離多的日子,紛爭吵嚷的多,想讓這人的心完完全全屬於自己,卻又好笑地發現,其實自己又何嚐不是一心多用,當初自己怎麼就這麼霸道呢?
低頭輕輕吻上那淡紫的唇,卻無法感覺有半點真實的觸感,宇文淩烈不由得有些急了,望著寒星隨緊抱自己的軀體,那充滿獨占性與保護感的舉動,他真恨不得就此鑽回那個身軀,好感受寒那外露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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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寒!」啟口輕喚,聲音似傳不進寒星隨耳中,宇文淩烈又叫了兩聲,寒星隨仍舊不動如山,原本靈魂出竅的興奮不由減個清光,向整個撲上去好壓醒寒星隨嘛,但是又嫌這招太過孩子氣,與璨翼玩玩無妨,寒卻不是那種能隨便開玩笑的人。
苦惱抽身,打算來個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今花費腦筋也是無用。宇文淩烈站起來開始細細打量周圍,率先看到的,自然是漫天的梅花點綴夜空,雪白雪白的,如小顆小顆的星星,這正是心中的聖地——梅林。
他是何時與寒星隨一起回到這裏的呢?他竟連一絲記憶也無,自己真沉睡了那麼久嗎?那寒又是如何度過這漫漫長夜的呢?
才剛想著,已聽到一聲輕輕的響聲,回頭一看,隻見寒星隨悠悠醒來,未完全醒來的星眸迭迭眨著,可手已自覺地將宇文淩烈的軀體輕輕拉正,把沾上的花瓣細心拈掉,隨後倚著樹幹把那無力的軀體拉起,接著輕輕一抱,便自在的回到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