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晨光,一匹俊騎慢慢踱向郊外的元府,來到門外翻身下馬,元尚罄讓出府迎接的人接過繩,便大步走進元府,這些天元家上下都相當愉悅,祖父的病大有進展,父親的生意雖受監控可是幷沒聽到任何打壓,前些天的陰雲正在慢慢散去,元家似乎還有前景可觀,身爲元府的下任繼事者他也應該有些作爲了。
「少爺,老爺跟老太爺正在書房等您!」
「明白了,我梳洗一下後就會去請安,你先去通傳一聲,別讓他們老人家久等。」
踏進自己的房,元尚罄換下外出的衣裳,用溫水潤了潤臉,這才整理略顯鬆散的頭髮,這幾天夜他騎著馬把方圓五百裏的地方都翻遍了,可是除了滿身的風沙,他再也無法找到其他東西,那一天兩夜所遇上的男人似乎幷不存在似的,任憑他如何翻找,也察覺不出半點痕跡來。
爲什麽會這樣……
想起那天暈厥後醒來的光景,元尚罄又是一陣揪心,空洞的房再無半點溫意,身上蓋著的厚毯是那房唯一的他曾擁有的記憶憑證,一夜間,曾經裝璜豪華的木屋變成與外表完全一致的破舊,而讓滿屋生輝更是影跡全無,似乎那隻是自己發的一場夢而已。「少爺……老爺在偏廳等你過去吃早飯。」
待從元謙怯懦地站在門外喊著,這些天少爺總是失神,如被人喚醒便重重斥責從無例外,雖少爺本有驕氣,可是對下人們還算善待,這動不動就怒駡的情形還是頭一糟遇上,這分明是被那個妖怪勾去了魂魄,不行不行,他真的要稟報給老爺知道才行,不然他那聰明絕頂的主人就這樣被毀了……
打定主意,元謙迎上已經看慣的怒容,在元尚罄還沒發聲斥責之前搶前開口:「元謙要幫老爺辦點差事,少爺我要先告退了。」
「你……行了,去告訴我爹,待我換過衣服就過去!」
明白這隻是遷怒,元尚罄也懶得去計較什麽,這元謙是打小就跟在身邊的,真有些什麽不忿之事也往往就這小子懂自己的心,爲自己排憂,可看他這次的臉色,擺明就是當寒星隨是個妖怪,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爲了一個男子茶飯不安,這元府還不給他翻了?
換過家常服,元尚罄大步走向偏廳,才剛走上長廊就看到元謙一撲一撞地朝他奔來,口還不時張合著,似乎在碎碎念什麽。
「元謙!你這是在幹嘛?不是讓你去告我爹的嗎?怎地這般驚慌跑回來?」
「少爺,少爺,那個,那個妖怪在……在偏廳上!」
「什麽妖怪?盡會亂說,這……」突然醒悟元謙口中的妖怪所指的是何人,元尚罄再也顧不上說什麽了,撒腿直向偏廳奔去,心急跳著,深怕是元謙誤認的幻象。
「爺爺,爹……」衝至廳門前,元尚罄氣喘籲籲地看著坐在上座與元明顔傾談的男子,與其說傾談,倒不如說是爺爺一臉激動地與麵前男子訴說,男子隻是冷冰地坐在椅上不做任何反應。
「阿罄來了啊!快,快來看見過寒大人,這小子不懂禮數,寒大人別見怪啊!」
什麽寒大人?元尚罄不解地上前幾步,看清了眼前那一頭銀白頭髮下的容顔,那的確是寒星隨!他絕不可能認錯,連那身冷冰冰的氣質也一如既往。
那幾天的記憶果然沒有錯!
元尚罄揚起了笑容,向寒星隨有禮一掬:「拜見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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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飯,元尚罄看到父親親切地領著寒星隨往客房邊上走,他便趕快來到元明顔身邊,心的疑團已經越堆越高,急不可待的尋找答案了。
「爺爺……寒大人是什麽人啊?連你都對他另眼相看?」元尚罄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冰霜男子居然也會在朝庭上做官,他懂不懂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啊?
「寒大人不是朝庭上的官,他祖上是開國的大元帥,後來碧龍朝的第一任監國。直至如今,能被皇上拜爲監國的至今也隻有二人。這二人的權勢尋常人是無法想像的,上君王、下判臣民,連國之根本的兵符也握在他們手上。身爲他們的後代之一的——寒星隨,自然也擁著讓人無法想像的勢力,稱他一聲大人不爲過。」元明顔解釋著,老臉儘是欣喜:「現在他出現了,這代表朝上的不公將有個整頓,我們元家也能再有作爲,這豈不令人振奮!」
「這是真的?寒公子真有這樣的能耐,實在意想不到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看他需要些什麽,父親上年紀了,肯定有些地方照顧不周全,小孫這就去幫忙,爺爺先去休息休息吧!」
「你這小子,我還沒訓話呢?」高叫著跑遠的元尚罄,看到孫兒活潑的身影消失在長廊外,元明顔也感覺一陣幸慰,碧龍朝看來還有救還有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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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地跳進客房,隻見屋已經佈置得跟前幾天的破舊小房一般,不差分毫。元尚罄一笑,這人真是天生的嬌貴身子,不過看他的容貌氣質,怕也是被人捧在手,疼在心中,不過……
隻要是他的話,怕且自己也會看不得他受半分委屈吧?
看著倚在窗前似乎在想著什麽的寒星隨,元尚罄大步向前把還在碎碎念的父親扯了出去:「爹,照顧貴客這事就交給我吧,我定會把貴客照顧得舒舒服服的!」
「你?可別嚇著了貴客。」看著這幾天一直往外奔的兒子突然有了心思振作,元承琮心自是高興,而且寒公子年紀看上去與尚罄相差無多,相信也有共通的話題,總比自己悶著這個貴客要好。
「爹……你兒我哪曾讓你丟臉了?」自信滿滿地回著,在這家,又有誰比他更熟悉寒星隨。
「那你要好好陪著寒大人啊!」
吩咐幾句,元承琮也不好再說什麽,看了看寒星隨仍是望著窗外的姿勢,元承琮上前掬了一躬,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離開了,直到他踏出門外回頭一眸,寒星隨仍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變更半分。
看來爹說得很對,這寒大人孤僻之極,輕易不能討好,要好生侍候才對!可是,前不久二皇子才來過此處與爹商量事宜,怎麽這麽快又有個監國的後代前來投靠,這未免太巧了吧?
元承琮搖搖頭,現在隻能期盼這寒大人可別惹來什麽禍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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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父親離開,元尚罄大步來到寒星隨跟前,看著他仍舊望向窗外的姿態,心跳不由加緊了起來,一聲一聲,重得連自己的耳朵都聽得見了。原來在寒星隨麵前,自己竟會是這樣的緊張。
「寒星隨,你在看什麽呢?」
「……」似乎沒有想到這居然有人會直呼其名,寒星隨過了好一會視線終於由窗外移到元尚罄臉上,眼神有點迷茫,但更多的是陌生,似乎不太明白眼前的人爲何會直呼其姓名。
「我是前天在你木屋睡了一夜的那人,第二天你就走了,你記得嗎?」一看就知道寒星隨根本沒有把他放進記憶,元尚罄不由有些氣憤,但更多的是無奈與決心,他一定要讓寒星隨把他牢牢記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