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幹嘛搬行李?”杜孟文走進大廳,見二哥正和工坊裏的何管事在說話,直接問道。
可他心頭想的卻是半個月前她受的傷好了嗎?
那天突然察覺這項鐵錚錚的事實後,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也躲了她半個月。小女人耶!他怎麼也無法把那惡牢頭和小女人畫上等號,偏偏她就是。
那樣教他怎麼再擺臉色給她看呢?欺負小姑娘的事他哪做得出來呀?
杜孟侖吩咐完,何管事便匆匆回工坊去了,他才轉頭瞧他一眼。“那女人?你是指能雲嗎?”
“就是她啦!”杜孟文沒好氣地睞他一眼。
“咦?你也開始懂得關心她了?”杜孟侖故作驚訝地揚高了眉。
半個月前那場“劫人”事件,他早聽聞了,他能期待他們的“恩怨”即將化解了嗎?
“少來,我隻是想若她要出門,最好去個一年半載別回來,那樣我才逍遙哩!”他幾乎以為自己要臉紅了,打死絕不承認他是真的關心她。
“呿!動了那念頭的我真是太天真了。”杜孟侖翻個白眼。
原本他覺得能雲和三弟的情況和他與又慈有點像,但他和又慈可沒像他們一樣搞得像仇人似的。
也許抱著期待的他是蠢了點,這兩人是能擦出花火,卻是那種拳腳相向、恨不得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的嚇人火花,三弟想象他一樣抱得美人歸還早呢!
“她到底要去哪兒?”懶得理會二哥的自言自語,他執意要答案。
“她要上揚州收帳啦,約莫十天就回來了。”杜孟侖有些失望地應道。
“收帳?”杜孟文卻一臉的錯愕。
“對!而且你大可放心,為了杜家工坊的營生著想,能雲絕對不可能離開你超過十天的。”杜孟侖取笑著他。
“二哥,你有沒有搞錯?哪有叫一個女人去收帳的?”沒空反駁他的嘲笑,他緊張地質問。
“我受傷還沒痊愈,大哥要照顧受了風寒的大嫂,所以我們兩人都沒空。”杜孟侖指出事實,而他手上的繃帶是最好的證明。
“那又如何?那麼多管事是擺著好看的嗎?”杜孟文仍一臉的不悅。
“每個管事都各司其職,現在年底更忙了,而賬房歸她管,當然是她去了。”杜二哥睨著他,難不成他在關心她嗎?
“就算如此,讓她去還是……”太難為她了。
“她不去難不成你去?問題是你行嗎?”這家夥瞧見數字,不必一炷香的時間,肯定就去見周公了吧!
“我當然不行,可這麼危險的事讓她去,二哥,你也太狠了吧?”他隻好直接挑明講。
“會嗎?你之前不是說她的功夫那麼好,她出門是別人比較危險?”杜孟侖直接拿他以前說過的話堵他的嘴。
“這……”是啊,她的身手好他最清楚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呀!那天她血流如注的嬌弱模樣一直印在他的腦海裏,教他怎麼放心呢?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杜孟侖兩手一攤。
可他的嘴角含笑,剛壓下去的期待又冒出頭,他真的在三弟眼裏瞧見關心與擔憂,從小到大,這是三弟頭一回對她出現這種情緒呢!
杜孟文被堵得無話可說,轉身就走,瞧見古總管,直接吩咐道;“幫我備妥行李,另外叫那丫頭等等。”
“是!”古總管應聲立刻去辦了。
“你要上哪兒?”杜孟侖已經猜到了。
“揚州。”他恨恨地應聲。
“揚州?你的圖呢?就算能雲不在,我也會盯著你,沒畫好之前,你哪兒都別想去。”杜孟侖冷眸掃向他。
“你們果然是一丘之貉,到底把我當什麼了?”他沒好氣地瞪向二哥。
“圖呢?”
“早畫好了。”
“所以你每回拖拖拉拉,全是故意和能雲唱反調?”杜孟侖白他一眼。
他就知道!三弟明明對繪圖有股莫名的狂熱,怎麼可能次次拖延,果然和她有關。這麼說來,雖然他們兩人是仇視對立很久了,但換個角度來看,這兩人也把注意力很用力地擺在彼此身上嘛!
杜孟侖眸裏亮起興奮的光芒,這樣就有點意思了。
“不行嗎?”杜孟文這下子臉真的紅了。
“你們高興就好。”杜孟侖差點笑出來,這家夥也太幼稚了吧?
“反正我圖已經畫好了,正好上揚州瞧瞧萱兒。”上雷堡瞧瞧親親小妹,理由夠正當了吧!
“去雷堡呀!正好替我辦些事。”杜孟侖立刻喚人拿來一堆文件。
在小妹嫁進雷堡前,兩家就已經合作密切了,如今再加上這姻親關係,幾乎讓杜家工坊包辦了全江南的飾品市場,並且一步步朝全國開展,杜家工坊的擴展愈來愈快了。
他這個負責營運的人看得最清楚了,杜家工坊能在短短十餘年裏,就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大飾品商,除了四弟的做工精巧細致外,最重要的因素是有三弟。
杜孟文的圖別致新穎、獨樹一幟,而且深具品味,是坊間一般飾品無法比擬的。正因為產品本身太出色,才能深深地抓住所有顧客的心,這小子也許不明白他每每拿來和能雲爭吵的圖樣,是多麼的珍貴難得吧!
“你也把人利用得太徹底了吧!”杜孟文不悅地接下工作。
“順路嘛!對了,你要和能雲一塊去?”
“不行啊?”
“可以是可以,隻是……”
“怎樣啦?”杜孟文不耐煩地睞向他,一直被笑,他已經很嘔了。
“可別打起來呀,在外頭輸她會更丟臉的。”杜孟侖快要笑出來了。
“囉唆!我走了。”現在的他可未必會輸她呢!隻是過往的紀錄太難看,想讓大家改觀大概是不可能了。
他來到大門口,才發現她居然要騎馬去,那臉色鐵青得嚇人,直接吼她:
“古能雲,你的馬車呢?”
“三少?你不在畫室裏繪圖,又要上怡紅院了?”古能雲一身白袍,蹙眉望著他。
“你一天不提圖是會死嗎?你的馬車呢?”他伸手按住那匹駿馬。
“揚州又不遠,我騎馬比較快。”
“去備馬車。”他轉身吩咐古總管。
“是!”古總管很高興三少爺出麵阻止她,開心地照辦。
他這女兒能力好,他當然開心了,但仍是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他這個當爹的還是會擔心呀,三少願意同行,他安心多了。
“三少?”古能雲不解地看著他。
“沒馬車你哪裏也別想去。”他冷眸鎖著她。
“唔……你是主子,當然你說了算。”古能雲摸摸鼻子,歎口氣。
古總管很快地將馬車備妥,連他們的行李都綁好了。
杜孟文恨恨地率先坐進馬車裏,他幹嘛在乎她的安全呢?害他得做這麼不自在的事,真氣人。
“三少?你要上哪兒?這馬車不是要讓我使用嗎?”古能雲再次瞠大眸子。
“我就坐不得?”
“唔……”古能雲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惡主於是故意尋她開心嗎?她決定自個兒去弄輛馬車。
“你給我站住。”杜孟文吼住她。
“三少還有事吩咐?”
“上來!”
“三少,我要上揚州收帳——”她捺著性子和他講道理。
“囉唆,叫你上來聽不懂啊?”
古能雲歎口氣,隻好上馬車,隨即被他拉到身旁坐好。
杜孟文一臉的不情願,卻還是撩起她的衣袖,檢查她的傷,見傷口已經結痂,仍不甚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