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內容是說國慶晚會學校要表演《智取威虎山》,自己在劇中扮演小常寶,並邀請這位小許去她們學校觀看。最後是那個年代熟悉的敬語,再看落款日期,67年9月22號。
拿起剛剛那張照片,自己的扮相分明就是小常寶。
“這...這...”饒是朱霖一生經過了無數的大風大浪,已經能做到寵辱不驚,可這麼詭異的事還是把她給驚到了。
自己年少時寫的那些文字早就蕩然無存了,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封信是模仿筆跡偽造的,那麼造出這麼一封信的意義何在呢。
使了個眼色,尤鳳霞撅了噘小嘴,把另一封信遞給朱霖:“您再看看這封。”
此時朱霖又重新坐了下來,接過一看,這封信的筆跡如出一轍,主要內容是對許大茂表示感謝,因為他的緣故,朱霖的母親進入了流腦防控小組,還升了職稱。
年代感滿滿的三樣東西擺在麵前,就算是朱霖再怎麼覺得荒謬,心中還是不免信了三分。
眼見朱霖瞧著信紙沉默不語,目光閃爍不定,許尤二人便開始吃東西,他倆還沒吃晚飯呢。
朱霖又把兩封信一字一句地仔細甄別,甚至連紙張的材質都研究了一會,還是沒發現什麼破綻。
心道這倆人真是古怪至極,自己一輩子閱人無數,卻從沒見過這種人,莫不是真的是從平行世界過來的。
又過了一會,看尤鳳霞放下了筷子,朱霖才道:“小霞,既然你說你是那個年代的人,那能請你跳一段忠字舞嗎?”
有門!尤鳳霞瞬間來了精神,“沒問題,您想聽什麼歌,茲要是運動初期的我都會跳。”
跳忠字舞是朱霖提出來的,這可不在計劃之內,許大茂一聽說要跳舞就渾身刺撓,忙借口去洗手間溜了出去。
兩女也沒在意,朱霖想了想道:“先來一首《敬愛的紅太陽》吧,我給你放歌。”
“行,我剛好吃飽了消消食。”眼睛四下一踅摸,隨手拿起一封信,折起來當道具。
見準備好了,朱霖便拿起手機搗鼓一陣,熟悉的音樂聲響起,尤鳳霞瞬間進入狀態,開始踩著節拍做動作,小臉也露出明媚的笑意。
舞蹈動作流暢,絲毫沒有扭捏做作之意,麵部神態自然,情真意切,充滿著對紅太陽的敬仰之情。
看小丫頭跳得起勁,朱霖恍惚間感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特殊的年代。
她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這舞姿不是跟長輩學的,經過這麼多年的演變,模仿的再像,動作也難免走跡。
而這丫頭跳的是最純正的忠字舞,相當於最初代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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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在外邊磨蹭了二十多分鍾才回來,他實在是不想看忠字舞,誰跳的都不想看。
尤鳳霞壓根就沒想到他是特地躲出去的,隻是關切地問:“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打電話多說了一會。”許大茂隨口解釋一句,突然發現兩女坐的很近,朱霖拉著尤鳳霞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這樣子倒像是奶奶和小孫女,許大茂試探著問道:“朱霖老師,您相信了?”
“事實擺在眼前,我不得不信啊!我倆聊了很多老燕京的事,那些細節不是親身經曆過的話,根本想象不出來。”
說著在尤鳳霞手上輕輕拍了兩下,“我已經確定了,小霞跟我就是同輩人。”
驚訝地看了一眼尤鳳霞——這小妮子這麼有親和力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二十分鍾就讓人家信了。
尤鳳霞嘻嘻一笑,得意道:“還不是因為我的忠字舞跳得好,朱霖老師一看就相信了五六成。”
早知道就直接讓她倆直接交流了,自己在這杵著,她們肯定有些話不方便說。
朱霖突然站了起來,朝許大茂鞠了一躬,“小許,雖然我覺得這事很荒謬,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你,感謝你幫助那個時空的朱霖,既挽救了數以萬計國民的生命,又改變了她們家人的命運。”
“喲,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嘛。”許大茂慌忙避開,訕訕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打算幫忙來著,還是方阿姨提了一嘴流腦的事,我才想出了這個法子,所幸效果還不錯,一舉兩得。”
“是啊,當時井崗山上很多學生都被感染了,我也一樣,還好我挺過來了......”
隔閡已經消失,朱霖也沒提出要離開,三人邊吃邊聊,這種情況下話題可就多了。
因為許大茂曾經說過朱家為了感謝他,請他吃過飯,朱霖便留了個心眼,旁敲側擊問了當時自己家裏的家具擺設。
許大茂記憶力很好,又曾經去過三次,故而說的是分毫不差,連進了前車胡同該怎麼走,四合院的整體布局都說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真的去過的話,是不可能講的那麼詳細的,至此朱霖才真的是完全相信了。
不知不覺到了9點,朱霖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家老頭。”朱霖隨口說了一聲,接起電話道:“我跟朋友還在喝茶呢,沒準兒晚上不回來了,你自個兒睡吧,甭等我。”
不愧是女王陛下,就是這麼霸氣。
“您不回去,您愛人不擔心嗎?”尤鳳霞十分驚訝,夜不歸宿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女人身上。
朱霖自嘲一笑:“嗐,都七老八十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尤鳳霞忙捧哏道:“您看著可不老,也就四十多歲吧。而且在我心裏,朱霖永遠是那個小我兩歲的妹妹。”
“就你會說話!”明知是奉承,朱霖還是十分高興,隨即又朝許大茂道:“小許,今兒晚上,我帶小霞去一朋友的民宿住,行嗎?我還想跟她說說話。”
她對那個平行時空的自己非常感興趣,隻是剛剛有些私密話不好說。而且她已經知道尤鳳霞的訴求了,打算給這個“朋友”一些建議,講講自己的經曆和人生感悟。
啊這......咱晚上還準備跟那個血精靈女盜賊再打一架呢,但尤鳳霞已經滿口答應了,隻得作罷。
約定好明天上午去接她,又互相添加了微信,朱霖才叫了輛車,兩人一起走了。
許大茂瞬間成了孤家寡人,在街旁呆立半晌,周圍的行人來往如織,這貨卻莫名生出一股孤獨感,感覺被拋棄了。
突然有點後悔......
回到家洗漱完畢,沒精打采地往床上一躺,這兩天都是佳人在側,雖然沒法動真格的,總能過過眼癮不是。
想到這,忍不住長籲短歎起來。
不過他心裏也清楚,尤鳳霞在唱歌方麵確實很有天賦,但如果真想正兒八經當歌唱家,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不是僅僅會唱就可以。
最起碼樂理知識得學吧,樂器得會一兩樣吧,作詞作曲得會一些吧,那丫頭連五線譜都認不全,這是她自己說的。
朱霖這種老藝術家,人脈肯定很廣,如果能在藝術方麵指導一下的話,對小丫頭以後的“星途”很有裨益。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貿然給朱霖發消息也不太好,顯得好像多不信任她似的。早知道這樣,真應該提前買個手機再辦張卡。
正在那唉聲歎氣,手機罕見的響起了微信消息提示音,因為幾乎沒有任何人際交往,微信基本是擺設。
消息居然是朱霖的微信號發過來的,是一條好幾十秒的語音信息,點開,尤鳳霞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
親密的話是不可能說的,消息的意思就是讓許大茂明天上午不用去接她了,朱霖會帶她去一個朋友家拜訪,至於什麼時候回來,下次再聯係。
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有一種自家的小白菜被人拐跑了的感覺。
唉,孤枕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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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麵後的第二天,朱霖就帶著尤鳳霞去拜訪一位搞音樂的老朋友,讓她學習樂理知識、歌唱技巧等等。
得知小丫頭以後想走歌手路線,朱霖倒是很讚成,唱歌比演電影相對簡單,要吃的苦也相對少一些,沒那麼多事。
尤其是來到了這個時代,有無數的寶藏等著被發掘,至於當“文抄公”可恥什麼的,朱霖倒是覺得無所謂,過寶山而不入,那不是傻嗎。
在她看來,八九十年代的文娛時代才是最好的年代,沒有那麼強的功利性,人們都是沉下心來磨練出好作品,自打進入了二十一世紀,娛樂圈開始慢慢變得不能看了。
接下來的日子,尤鳳霞的生活變得忙碌起來,許大茂每天都得開車送她,有時候去朱霖家學表演,有時候去別人家學音樂。
經過那晚的長談之後,朱霖對這個聰明漂亮的小丫頭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似乎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看到她就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讓人不自覺地想親近。
再加上朱霖一生無兒無女,也沒有關係親密的晚輩,不自覺地就把尤鳳霞當成了自己的孫女,十分疼愛。
而尤鳳霞一出生就沒見過奶奶,姥姥又對她這個外孫女不太看重,於是便把朱霖當成奶奶,每天噓寒問暖,撒嬌賣萌。
也就十幾天的工夫,兩人就處得跟真正的親人一樣,雖然嘴上都沒有明說,行動上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妹子被拐跑了,白天聚少離多,好在每天晚上都能相聚。尤鳳霞經過最初的不適,倒也漸入佳境,沒多久就食髓知味,隔個兩三天便要癡纏一回。
雙方感情也因此突飛猛進,要不是尤鳳霞白天得去學習,兩人真是恨不得一天到晚膩歪在一起。
一晃就過了三個多月,夢境中的時間到了2024年,兩人在這個世界過了一個難忘的新年。
等過了元宵節,許大茂就琢磨著回歸本源世界了,這麼久沒見著秦家姐妹、婁曉娥、小湯圓和小葫蘆,思念得厲害。
他本身沒什麼要緊事,之所以在這邊逗留這麼久,一是貪戀那具充滿著青春活力的身子,二是尤鳳霞正在如饑似渴地學習一名歌星應該擁有的技能,還有各種現成的作品。
如今過了這麼久,該學的都學的差不多了,她才18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有的是時間學習。
這天晚上9點多,激情過後,尤鳳霞像平時一樣沉沉睡去,思皓不知道等她一旦睡醒,就換了人間。
這次回歸並沒有和她通氣,不然會顯得這一切都是自己在操控一樣。
因為這次夢境裏的時間一下過了太久,根本無法跟倆老婆解釋,許大茂準備使用一枚“時光回溯符”,反正每次年簽到都會給一枚,現在已經有兩枚了。
夢境裏的時間每回溯一天就需要一枚夢境符,如今也才過了四個多月,一百多枚而已,壓根不算啥。
許大茂將這四個月來漲的最好的幾支股票都一一記好,等回溯時間之後就大肆買入,然後等到了高位再售出,就可以大賺一筆。
彩票倒是沒準備買,那玩意太引人注目了,沒必要。而且就華夏彩票的尿性,你用高倍數買了這個號,保不齊這個號就不出了,一切都是玄學。
正準備退出夢境,突然想起來是不是應該和朱霖道個別,那老太太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對尤鳳霞也是真心疼愛的。
一旦將夢境世界的時間回溯過後,老太太這段時間的記憶就消失了,又回到了四個多月之前的時間節點,這要走了還是應該打個招呼,不然也挺不落忍的。
看看時間都快10點了,不知道人家現在睡了沒有,按養生方麵來看,9點多睡覺,6點多起床是最適合老年人的。
拿起手機發個微信消息:“朱霖老師,我和小霞準備回去了,您保重身體。”
沒想到一會就有消息過來:“小許,這麼快就要回去嗎?要不過了龍頭節再回?”
“謝謝您,不過我很想念我的親人,所以再見了。”
說是再見,其實是再也不見,許大茂其實並不想打擾人家平靜的生活,這次是小丫頭軟磨硬泡實在沒辦法了。
朱霖似乎很急迫,迅速又發了條信息過來:“小許,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下次過來能把另一個時空的朱霖帶來讓我見見嗎,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這老太太,腦子挺活泛的,居然能猜到這些。
不過她想見年輕時的她自己,是想她讓不要重蹈覆轍,一定不要當丁克一族嗎?許大茂帶著些惡趣味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