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霖一直低頭看著他,目光在他臉上,就沒舍得移開過。

回到表姐家,已是中午。

午飯過後,我和表姐在廚房裏忙碌。表姐家的保姆回老家過年去了,表姐要準備晚上的菜,羅列出了十幾道菜名,我讓她簡單點,她說:“不行!現在是過年,而且妹夫來了。”

結果我和她在廚房忙了一下午。

有姐夫的員工來給他拜年,東霖獨自陪著早早,一步也沒離開過。

晚飯過後,表姐帶早早去洗澡。姐夫把東霖叫去了書房,關著門,兩個男人在裏麵談了兩個多小時的話。

我不知道這麼長的時間裏,他們具體在說些什麼,我隻明白,這是兩個父親間最坦誠的對話,為了他們共同的兒子,早早。

我們在上海呆了三天,表姐和表姐夫把早早完全交給了我們,早早一直和我們形影不離。

東霖還是住在去年住過的網球會所的賓館裏。我沒有隨他住過去,因為從此以後,我都會和他不分開,所以我們不急著在這幾天擁抱。

我們珍惜和早早團聚的每一分每一秒。這三天裏,我還是陪著早早睡,他的小床,已變得有點擁擠,我知道,隨著他的長大,這樣的機會,會逐漸減少。

年初四,鄧雲鶴打來電話,東霖必須趕回A市。他們公司,正處在擴張時期,年還沒過完,就要忙了。

定機票的時候,我問他,我能不能晚兩天回去?我還想在表姐家多呆兩天,跟他回去,大約也是在家裏等他。

他拿眼冷冷的睨我,說了兩個字,不行!

隻好收拾行李跟他走。把原來從A市帶回來的東西,再帶回去。又打電話向住讀學校辭職,對著校長說了幾十聲對不起,老頭最後瀟灑的放了我,理由是:“你二十八了,我不想耽誤你最後的青春。”

機場離別又是令人難過的,隻是,現在最難受的是東霖,而不是我。我已經經曆過幾十次,而他,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我最能了解他心裏的那種酸楚。

在向早早討了一個吻以後,他拉著我的手就快速的進了檢票閘,轉彎的時候,忍不住還是回頭望了一下。

做著以前我每次做的動作,眼裏帶著無以名狀的牽掛,和不舍。

早早這次很安靜,站在表姐和表姐夫之間,看著我們走,不哭也不鬧,可是,也不開心。

小小的他,隻是憑著本能做著對離別的反應。他喜愛的人,要走了,他舍不得,於是,天真的臉上,不加掩飾的寫著這幾個字。

他並不知道,其實最讓人心酸的,就是他的這種表情,隻是用孩子的眼睛望著我們,說著對我們的愛,和對我們的留戀。

東霖很快轉回了頭,接著就快步走出了早早的視線。

他走的太快,我小跑了好幾步才追上他。抬頭望他,他目視著前方,隻給我一個側臉,始終不給我看他的正麵。直到上了飛機,他也很少說話。

從A市的機場出來,鄧雲鶴已派了車在等著我們。東霖直接去了公司,和我分開的時候,隻對我說了八個字:“在家等我,哪也別去。”

我老老實實在家等他。夜裏十點多,才聽見他鑰匙開門的聲音。

小跑著去門邊接他,他進門換著鞋,兩眼卻望著我,眼神有點異樣。

心裏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臉上忍不住微微的一熱。和好以後,我們還沒有好好的擁抱過一次。

東霖已俯下臉來蓋住了我的唇。

頓時嘴裏都是他溫熱的氣息,被堵著,無處可逃,隻能由著他吞噬。閉著眼,呼吸著他的呼吸。

終於被鬆開,剛想換口氣,卻又天旋地轉,被他淩空抱了起來,向著臥室走去。

我拍他的胸:“……你去洗臉……”還要洗腳,還要洗……衛生很重要……

他皺著眉看我,“幹脆一起洗澡吧。”

我連忙搖頭:“不要,我已經洗過了……”說完才發覺……好像說錯話了……仿佛我在等他……

東霖嘴角已然翹起,眯著眼看我:“噢……知道了,好吧,等我五分鍾。”說著在床邊放下了我。

五分鍾不到他就回了臥室,身上帶著水汽,僅在腰間裹著一條浴巾。掀開被子,他鑽進來就覆在了我身上,浴巾在他進來的那一秒已從他的手裏飛了出去。

我被壓著,陷進了床裏。周身被他覆蓋住。

東霖的手在我身上摸著:“衣服怎麼還沒脫……”說著,顧不得上衣,先去褪睡褲。

幾秒鍾之後,他已擠入了我的身體。

半年沒承載過他,他又這樣急急突兀的沒有前戲就胡亂闖入,我忍不住輕聲悶哼。

東霖用力的亂動了幾下,隨後卻停了下來,俯視著我,似乎很享受這一刻我有點難受的表情。

“半年沒吃你,不習慣了?”他輕聲問。

我掙紮:“……你,太粗魯……”

他俯下臉在我嘴上亂啃著,嘴裏有點含混的說著:“你餓了我半年,今天晚上就算粗魯你一夜,你也得忍著……”

接著手就捧住我的胸,低頭含住了。

胸前輪流襲來酥麻和微微刺痛的感覺,他吮的太用力,戰栗的感覺從心髒遍布全身。

身體也被他澀澀的脹住,感覺空虛被他填滿了,沒有一絲的虛無,僅剩充實緊致,東霖無處不在,充斥著我每根神經,每個細胞!

渴望他動一動,想感受他洶湧的力量,願意被他推上浪尖,或拋入火海。

可東霖卻像最有力的楔子似的,隻是抵著,仿佛這樣急切強勁的闖入,僅是為了早一點把自己安置於某處,而不是急著享用。

他的不動,成了一種折磨,異物的感覺太清晰,太尖銳,太澀脹,我強忍著;還得忍著他嬰兒般的吮吸,和一雙不安分的,到處撫弄的手。

似乎他就是想這樣折磨我。讓我的每根神經繃到最緊。最後,再徹底的碎在他身下。

喉間終於抑製不住的發出了求饒的呻吟聲。

他從我胸口抬起頭,俯視著我:“是不是想要?……”

不能承認,我咬著牙不說。那樣……不好。

他又向我胸口咬去。

“……不要。”顫著聲,求饒的掙紮。

東霖這才像發了瘋似的,大動了起來。

沒完沒了,仿佛真的要把他這半年來的力氣,在這一夜用完。我還是體虛,被他換著方式掰騰了幾個來回就綿軟的倚在了他懷裏。東霖微微喘著,吻著我的唇輕聲囈語:“……還要不要了?”

我閉著眼答:“……不要了。”

“想不想嫁給我?”

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句話,我頓時睜開眼,在他懷裏僵了一下。

東霖俯下臉,輕輕的把我的臉轉向他,眼睛對著眼睛,他又問一次。

“要不要嫁給我?”

我囁嚅著答:“……要。”除了你,我還能嫁給誰?

你介不介意

清晨,幾聲炸鞭聲中,我在東霖的懷裏醒了過來。他在我身後側躺著,雙臂緊摟著我,胸緊貼著我後背。

溫暖舒適的懷抱,我窩在裏麵,輕輕的動了一下。

似乎他也剛醒來,擁著我的胳膊緊了緊,臉埋進我發間,輕聲說著:“醒了?”

我輕輕的“嗯”。

他手在我胸前遊著,唇對著我頭頂心吐熱氣:“要起床了,等會就有車來接我們去外地。”

我稍稍一愣:“我也要去?”

他抱緊我:“當然,我去哪,以後就把你帶去哪,你不願意也不行!”

身子被他箍著,隻敢小聲反駁:“我還……沒嫁給你呢!”

“你已經是我兒子的媽了,今後,由不得你了!”

他說到早早,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東霖,姐夫那天跟你談了那麼久,都說了些什麼?”

他頓了下:“早早的未來,和我們的過去。”

是啊,好像從來沒給表姐和表姐夫說過我和東霖的過去。

“回來我們就結婚。”他忽然說,“以後,不會經常往外跑了,我們的地產項目已經批了下來,銀行貸款年後就會到位,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這了。”

“五一,我們就正式結婚。”東霖這樣說。

簡單的吃過早飯,他公司的車已等在了樓下。東霖提著旅行箱,我隻背了一個隨身小包,兩手空著,正要隨他出門,他回頭看向我:“去陽台,把小蔥搬下去。”

我怔住,難道,小蔥也要帶走嗎?這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那一盆蔥,最多,值一塊錢。

“把它抱到街對麵的花店去,他們會給它澆水。”

我愣愣的望了他半天,原來,他不在A市的時候,蔥是這樣活著的!

“還不快點!車在等我們。”他向我瞪眼。

我笑著跑向陽台。

它們,算不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蔥!

兩個月一晃而過,四月中旬,我和東霖回到了A市。

第二天,我們就帶著戶口和身份證去辦理了結婚手續。

從民政局出來,走下台階,路上很多行人,東霖忽然抱住我就誇張的親了一回。我嚇了一跳,這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

身邊幾個過路的人都放慢了腳步,紛紛扭頭看我們,東霖一本正經的對著他們說:“這是我老婆,合法的。”

說的其中一人顧不上看路,差點摔了一跤,其餘幾個都咧嘴笑了起來。

我無語的望著他,他繃著臉,就眼睛在笑。

我給以前商場的同事送結婚請柬,何麗嫉妒的看著我:“你以後有人養了,大概不會再出來上班了吧。”

我瞪她:“誰說的?”

她板著臉:“那現在有一個機會,你想不想試一試?”

我盯著她:“什麼機會?”

“你沒看報紙嗎?商場要在城北開分店,正在招聘員工。我到時也要調過去,女裝部新來的員工都歸我管,你介不介意在我的領導之下發奮努力的工作?”

我笑了起來:“我很介意!何經理,以後千萬不要給我小鞋穿!”

她擠眉弄眼的:“隻要過節的時候你幫我多代點班,一切都好說,好說!”

從商場出來,我手裏還剩下了兩張請柬,一張是給莎莎的,一張是給謝豐的。

站在街上,四月正午的太陽明杲杲的,我給莎莎打電話。

電話卻不通。

說,你撥的號碼是空號……

楞了下,我又撥,還是說,你撥的號碼是空號。

我看著手機,呆了幾秒,從通訊錄裏調出了她家的電話。

電話通了,是她母親接的,她還記得我,我問她:“阿姨,莎莎在家嗎?”

電話裏傳來她母親簡短的回答:“她出國了。”

我一怔:“……她幾時走的?”

“上個月。”

我舉著電話,聽著那頭“咯答”響了一聲,然後隻剩了嘟嘟嘟的忙音。心,瞬間,清清楚楚的空了一下。

莎莎無聲無息的走了,又去了地球的另一邊。

這一次再出去,她幾時才會回?

抑或,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還是站在街上,我又給謝豐打電話。

他也兩個月沒和我聯係了。就像他說的,哪一天,你能讓我不管你了,我就會自動的消失在你的麵前。他真的消失了兩個月。

現在,我不找他,仿佛他真的不會再找我。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了起來。每次都這樣,從來沒有打不通過。

“謝豐!”我叫他。

“嗯。”他像往常一樣的應著。

竟然有三秒鍾的說不出話:“……我要找你,你在哪?”

“我在公司。有事嗎?”

也許是被莎莎的事情影響,我覺得這個電話有那麼一點點的沉重。

“……我給你送請柬,我要結婚了。”

隔了會,他才“哦”了一聲。

“我來找你,到了你公司樓下,我給你打電話。”

“……好。”今天的他,似乎不像平時那麼幹脆。

臨街很有氣派的一幢樓,“藍蝶”兩個字老遠就能看見。一樓是賣場,二樓是展示廳,謝豐的辦公室在三樓。一向都是他來找我,今天,我還是第一次走進他的辦公室。

環顧四周,有點奢華,有點講究,很符合他目前的職業和身份。

我把請柬遞給他:“婚期定在五一,你有空吧?”

他打開請柬看著,低著頭:“不一定。”

我頓時看著他,不說話。

直到他抬頭。

他的眼神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隻是那樣望著我。

很漂亮的丹鳳眼,卻讓我笑不出來。

“最好你抽空來!”我說道,“來看我嫁出去!”看著我成為別人的老婆,從此與你再不相幹,然後把心放在別的女人身上,別忘了,心蕾還在巴黎等著你呢。

他不說話,眼神有點幽深。

“這一天,不是你一直盼的嗎?等著我和陸東霖修成正果,我等了多久,你也等了多久。”

“……盼是一回事,真正來了又是一回事……我不是聖人,別把我想的那麼偉大。”他低下了頭。

“謝豐!”

他抬起了頭。

“你不來,我嫁的不安心……”

他半天不說話。“……那我有個條件。”

什麼!請他出席我的婚禮,他竟然還有條件!我想罵粗話!可我仿佛欠著他……隻能壓下怒火聽他說,“什麼條件?”

“你告訴陸東霖,我要當伴郎。”

我眼睛霎時瞪大了!伴郎?謝豐?東霖怎麼會同意?他最煩謝豐!這不是明擺著刁難我嗎?

我嗓門大了起來:“你是不是擺明了不想來,所以才提這個條件?”

“不願意就算了!”

“你以為我求你來啊,你愛來不來!”

“那你走啊!”

我被噎的說不出話。我是可以走,但是,我想讓他看著我幸福的出嫁!除了父母和表姐,這個人,應該是最希望我得到幸福的人了吧。

“謝豐……給我個理由。”為什麼一定要當伴郎?

他不看我,神情好似淡淡的,卻語音低沉:“不為什麼,就是想送自己最喜歡的女人出嫁,然後就忘掉她!”

我胸口血氣頓時翻滾了一下,似乎嗓子眼裏都在微微的發甜。他給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強大,我無法拒絕!也拒絕不了!

晚上東霖回到家,我拉著他去樓下散步。

牽著他的手,走在四月的風裏,聽樹葉拍打樹葉的沙沙聲,心裏很恬靜,因為掌心傳來的溫度。

“今天怎麼興致這麼高?”東霖問。

我仰頭望他,他臉上有兩顆晶亮的星子,頭頂上更是有數不清的晶晶點點。

我牽緊他的手指:“東霖,下輩子我要是個男人怎麼辦?”

他不解的望著我。

“你就做女人吧,我們還是在一起。”

東霖臉上漾起一絲笑意,但很快被他收住了。“我還是喜歡做男人。”他說道。

“……那怎麼辦?隻能做兄弟了。”我有點遺憾。

他嘴角輕輕一牽,扯出一縷笑:“除了兄弟,還可以做別的,隻要你不介意。”

“還可以做什麼?”站住了,我在想……他不會是說……要做那種關係吧。

東霖獨自往前走,隨口扔下一句話:“看過李安的斷背山沒?”

啊!他真的說的是這種關係!

見我站著不動,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我不介意,你介不介意?”

我傻傻的笑:“我也不介意,我還是充當女人的角色好了。”

他眼裏溢滿笑意:“那還不快走!”

我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東霖……”

他回過頭:“怎麼啦?”

“……謝豐要當你的伴郎。”

他皺起了眉。

“你願不願意?”

“那小子這麼說的嗎?”

“嗯。”

東霖抬眸望著我:“那就讓他當吧,當完了,就讓他滾遠點!”

(正文完結)

正文 不是番外的番外

他是伴郎,今天。要去送最心愛的女人出嫁。

下午三點,他走出自己的辦公室。身上穿的是自己的服裝設計師替他製作的禮服。隻能是黑色,正統中帶著點複古的款式,延續著他一貫的堅持。正是他的這點堅持,藍蝶才在這個競爭激烈的市場裏始終占據著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有主見的人。認準的事,一直在不懈的做著,因此才小有成就。

除了愛情。

很早他就認準了自己的愛情,也看清了自己的心,卻惟獨沒有努力過。

隻是看著那個女人成長,從不諳事的無憂少女,變成了心中盛滿心事的複雜女人。看著她為別的男人哭,為別的男人學會隱忍,他也陪著她隱忍。她忍多久,他也忍多久。

因為太懂她的執著,所以他克製著自己,努力不讓自己變成她的另一個煩惱。僅是替她分憂,替她解愁。

到了今天,他甚至分不清對她的情感到底有多純粹。那份愛裏,有幾分是想擁有,又有幾分是想守護,又抑或,更多的隻是想看著她幸福,即使是遠遠的,也是可以的容忍的。

隻要不看見她不快樂。

就是好的。

這種感覺,仿佛已植入他的骨髓。

今天,她終於要出嫁了,嫁給她一直追尋的男人,她圓滿了,將會一直快樂了。

從此以後,他將不再被需要。他解脫了,可也有被掏空的感覺。往後,哪裏才是他的寄托?

他想為自己的愛情畫個瀟灑的休止符,所以他無理的提出要求,要做她新郎的伴郎。他知道她拒絕不了他,因為她對他內疚著。但他不在乎了,第一次,他難為了她,可這一次,他隻為他自己。

親手送她出嫁,然後,努力的,忘掉她。

來到樓下,他驅車向夢湖酒店馳去。陸東霖那小子,把婚禮現場也選在了這。

其實,他原來是很欣賞那小子的,長的人五人六的,又有才華。連他這個不隨便把人瞧在眼裏的人也不得不嫉妒他。可也正因為他太出色,才讓陳玉那個蠢女人眼裏隻看見他,再也看不見別人。

討厭陸東霖,純粹是因為他不愛陳玉,卻還要和她在一起。

而那個愚蠢的女人,就是這樣不可救藥,明知他愛著別人,卻仍然心甘情願的做著旁人的替身。

甚至一直對自己妄自菲薄,把愛他的心,降到塵埃裏,一有風吹草動,就隻會落跑。

他一直對她,恨鐵不成鋼!

從來,她看不見他,隻看見陸東霖。

就算是陸東霖失蹤了,和她分手了,她也看不見守在她身邊的他。

可他和她一樣的愚蠢,眼裏也隻有她,也看不見守在自己身邊的人。

最終,還趕走了心蕾。

想到心蕾,他心的某一處會很柔軟,那個乖巧懂事,冷靜理智的女孩。她等了他那麼久,那樣的包容他,最後,卻還是被他無情的拋棄了。

其實,更早之前,他就該放棄她的。

不能拿出真心對她,他和陸東霖,有什麼區別?他有什麼資格一直鄙視陸東霖?始終利用著她,用她做著幌子。先開始是陪著他演戲,假裝是他女友;後來陸東霖回了A市,陳玉和他複合了,他在傷心絕望之餘真的讓她做了他女友,她仍然陪著他演戲,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想起那一夜,他之所以情不自禁在她麵前單腿跪了下去,大約就是因為太內疚了吧。

甚至,在他說“心蕾,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的時候,她都堅強的沒有讓自己流下一滴眼淚。

他見過陳玉的許多眼淚,卻一次也沒有見過心蕾流淚的樣子。

女人是不是都不願意在自己愛的人麵前流露脆弱?陳玉就是,從來不對著陸東霖哭,隻對著他掉淚。那麼,心蕾的眼淚,都藏在了哪裏?

想到這,他恍惚覺著自己是有點心疼的。

為那個傻傻的女孩。

她把人生最美好的五年給了他。現在,她還在愛著他嗎?

前麵不遠,就是夢湖酒店了。

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屏幕,是陳玉的。瞄了眼儀表盤上的時間,三點半,婚禮是五點開始,他到的應該不算晚。

帶上耳機,他接起電話,直接就說:“我到了,別催了。”

“噢,”陳玉應了一聲,可她接著頓了一下,“謝豐。。”後麵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他猜到她要說什麼。

“放心,我不會和陸東霖鬧別扭的,隻要那小子不拿眼瞪我就行!”

陳玉忙著替陸東霖保證:“他不會的。。”可是說出的話,卻有那麼一絲的不確定。她一定是怕了吧,他和陸東霖,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

泊好車,他向夢湖酒店走去。

距離婚禮開始還早,酒店門口很安靜。門旁兩排大花籃鋪出了幾米遠,寬大的門楣上也用粉色的泡泡紗做滿了裝飾,看樣子,比林立偉的婚禮來的隆重些。陸東霖這小子,總算有點良心,沒有打發陳玉。

一進門,他就看見了今天的新郎,他正在門口不遠處和一個看著像司儀的人說話。

眼角餘光瞥見有人進來,陸東霖扭頭看了過來。

頓時四目相望,兩人一時都站著沒動。

他是時裝界的人,隔著幾米遠,就看出陸東霖身上穿的是阿瑪尼的新郎禮服。這小子本來長的就帥,又有一股子內斂悶騷的酷勁,這會配上Armani特有的絕佳垂感衣飾效果,硬是把不著痕跡的優雅軒昂詮釋的淋漓盡致。再加上一張輪廓清晰的俊臉,高挺的鼻,完美的唇形,整個人顯得俊逸非凡,熠熠生輝。

難怪陳玉一根筋要吊死在他這棵樹上。莎莎也為了他甘願拋棄一切。

被這樣的男人抱過以後,還怎麼能輕易接受其他男人的擁抱?

以前他為什麼沒想通這個道理呢?

對著司儀簡單的說了句什麼,陸東霖向著他走了過來。

他看著他走近,筆直的站著。他知道自己其實也是不賴的,隻要站直了,就不會輸這個小子太遠。

麵對麵,兩人互相打量著。

“打扮的挺俊俏的嘛。”陸東霖先開了口。

“沒你這個新郎官神氣。”他回了一句。

“那當然,今天我是主角。”

他在心裏罵了一句。就知道這小子是個悶騷的主,看著寧靜沉雅,實則骨子裏比誰都張狂。

撇陸東霖一眼,他決定忽視他,直接問今天的女主角:“陳玉呢?”

“在包間裏化妝。”

那他隻能在大堂裏等著了。

“哎!”陸東霖突然喊了他一聲。

兩人離得不遠,他這樣突兀的叫他,顯得有點奇怪。他兩眼盯住陸東霖,看他要說什麼。

陸東霖頓了幾秒,冒出了沒頭沒尾的三個字。

“謝謝了!”

他不動聲色:“謝我什麼?”

陸東霖瞟著他:“謝謝你看著我兒子出生,再謝謝你陪我老婆治病。”

他停了下才回答:“我做這些,又不是為了你,我是為我自己,你用不著謝我!”

陸東霖微微皺起了眉:“不管你是為了誰,我還是要謝謝你!不過。。。哎!”他突然語調一變,“你又不是沒女人愛,幹嗎總是盯著別人的女人!以後離我老婆遠點,行不行?!”

他不鹹不淡的回一句:“你怕我搶走你老婆啊?”

“你搶得走嗎?”

“那你有什麼好急的?”

“看你不順眼!”陸東霖直言不諱。

他存心氣他,“那就對不住了!她在成為你老婆之前,首先是我的大學同窗,這種革命友誼,一萬年也不會動搖!所以你會一直看見我。”就讓你小子像喉嚨裏卡了刺似的不痛快!

說完,兩人就像兩隻公雞一樣僵持住了。

往後的很多年,他們大約都會以這種狀態相處,針鋒相對著,誰也別想占到上風。

幸好有人及時叫他,打破了這種僵局。

“謝豐!我等你半天了。”是陳玉,她從走廊裏走了出來。

他循聲望過去,頓時愣了一下。

她很美!今天。

其實,他一直覺得她很動人,不豔麗,卻吸引人。大學時代的陳玉,率性天真的讓他喜歡;而現在的陳玉,是那種女人,仿佛不能用漂亮來形容,可是冰肌瑩徹的清水臉,小巧的鼻和嘴,顧盼生輝的眸子,還有像遠山一樣橫在額上的淡眉,卻會讓男人忍不住的心動。

莎莎在知道了她和陸東霖的事以後,曾經嫉妒的問過他,陳玉是怎麼把自己變得這麼女人的?

當時他沒有回答莎莎的問題,可是他心裏最明白,是陸東霖把她變成這樣的。以前的陳玉,不諳風情,像個傻丫頭,是陸東霖把她變成了女人。似乎真的隻能這樣形容她了,很女人,撩人心懷。

此刻,穿著潔白婚紗的她,更是讓他忍不住的心中一抖。

但他很快收住了,今天,他是來送她出嫁的,她的美麗,將全部屬於另一個男人,他從此不能讓自己再看見。

他瞄了一眼旁邊的陸東霖,他的目光也隻在走過來的陳玉身上。他自嘲的裂了一下嘴角,他真的可以從此不管她了,陸東霖,會好好愛她的。

陳玉提著婚紗裙擺踱到他跟前:“你怎麼才來?”

“怎麼,晚了嗎?”四點都不到,客人還沒來,他沒來遲吧。

“當然晚了,有人等你半天了。”

“誰?”誰在等他?

“伴娘啊。你是伴郎,你們倆可要好好合作。”

“噢。”他這才想起,怎麼忘了還有伴娘。但接著又想起相關的另一個問題,“伴娘我認不認得?”

“你認得,還很熟。”

“誰?”他睜大了眼睛。莎莎嗎?

陳玉轉頭看向走廊:“來了!喏,你自己看。”

他抬頭望過去,立即愣住。

心蕾!

怎麼是她!她幾時回來的?心忽然就多跳了一拍。

一年沒見,她依然沒變,還是那麼清新脫俗,氣質逼人。她也在望著他,麵如湖水,不帶一絲漣漪,眼神一貫的沉靜溫婉。

他的麵色忽然就凝重起來。

正文 不是番外的番外2

心蕾慢慢的走到他跟前,她一向很會克製自己,眼神平靜,語氣也很平靜。

“好久沒見了。”她微笑著說,就像在問候一個老朋友。

他竟然笑不出來,隻盯著她回了一句:“幾時回來的?”

“上午才到。”心蕾還是淺淺的笑。

她好像過得不錯,並沒有因為他而難過,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樣就好。

其實他很怕和心蕾重逢的時候她會用失落或是傷心的眼神看著他,那樣他本就負疚的心會更加歉然。每每想起這個被他利用了幾年的女人,他都按耐不住的鄙夷自己。

看著她溫婉的笑臉,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心蕾打破了沉默。

“陳玉把我叫回來的,她把我來回的機票都定好了,說我不來給她做伴娘,她就不出嫁了,所以我隻好回來了。”說完,她笑著扭頭看向幾米外的陳玉。

她故意走開了一點,好讓她和謝豐可以單獨交談。這會,她正皺著眉在對陸東霖說話,似乎在抱怨高跟鞋的鞋跟太高了。

陸東霖俯視著她,隨口說著:“忍著!誰讓你長的這麼矮?”

陳玉望著陸東霖翻著白眼。

她看見陸東霖嘴角噙著一絲笑,漫不經心看著陳玉的眼神,卻是寵溺的。

兩人很般配,今天的陳玉,格外的漂亮。

她竟在陳玉的臉上,看見了隱隱的撒嬌態勢。那是被寵愛著的幸福女人才有的姿態,無端的,她就像被添了幾分神采,人立刻跟著靚麗了三分。

難怪站在那樣引人注目的陸東霖身邊,她給人的感覺,也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第一次見陳玉,她就覺得她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她很耐看,會越看越好看。當時,她站在醫院的病房裏,隔著保溫箱看躺在裏麵的兒子,也許是因為她的眉眼格外的細致動人,第一眼,她就對她印象深刻。

那時,她身子有點孱弱,臉色也有點蒼白,但她卻對著她笑,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做了單親媽媽。

她大咧咧的介紹著自己:“我叫陳玉,是謝豐的同班同學兼死黨。謝豐是我的好姐妹,我是他的好兄弟,”說著,她扭頭望謝豐,“是不是這樣的,謝豐?”

她忘不了謝豐那時看著陳玉的眼神,直愣愣的,有點點絕望,有點點心如死灰。就是那一刻,她突然心疼這個無望的愛著別的女人的男人了。

她瞬間動了心。

把視線從新娘子身上收回,她轉頭看旁邊的謝豐。

突然她就心中一痛,仿佛被針紮了一下。

謝豐也在看陳玉,眼中竟然重現了那一天的眼神。雖然他掩飾的很好,僅是一閃而過,但還是沒逃過她的眼睛。

她眼中立時有了淚意。

隔了一年,什麼都沒改變,他的眼睛,還是停留在陳玉的身上。明知她是別人的女人,他卻還是挪不開自己的視線。

她低下了頭。

她要像從前一樣,忍過這一陣心酸。

也許她太傻了,不是每個等待都會有結果的,陳玉的運氣,可能她沒有。離開她一年,他隻是更專心的去對待他要守護的女人。看不見她,他在越來越遠的離她而去。而她,卻傻傻的以為他或許會重新認識到她的價值。

原來,都是她一個人在癡心妄想嗎?

“心蕾。”或許是她低頭太久,謝豐在輕聲喚她。

她沒有答應,也不想抬頭,那樣,他會看見她眼裏蓄著的淚水,她一次也沒讓自己在他麵前滴落過。

今天也不能。

隻背著他流淚。

在巴黎的很多個寂寞夜晚,她經常仰望著異國遙遠陌生的星空,眼中含著淚,想念著他。甚至幻想著,有那麼一天,他終於想起她,然後會來看她一下,或者打個電話,說,心蕾,你幾時回國?

可是從來沒有,連短信和節日問候都沒有一個。

他隻是定期往她的戶頭裏彙錢。彙的很多,足夠她在巴黎那樣一個時尚都市裏舒適的生活好幾年。她一點都不懷疑,即使她從此不回國,或者跟了其他男人,他也會一直不停的給她彙下去。

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對她的歉意。可是不是也在告訴著她,他不會回到她身邊來,就算是像從前一樣心不在焉的軀殼,她大約也盼不到了。

“心蕾。。”是陳玉在叫她。她察覺了她的異樣,走了過來。

她不得不抬頭。

陳玉立即微微一愣,隨後就牽起她的手:“走,陪我去補一下妝。”說完就扭頭狠狠的剮了一眼謝豐。

她給了謝豐一個側臉,沒讓他看見自己的眼睛,跟著陳玉向走廊走去。

走過陸東霖身邊的時候,卻被他看見了。她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其實,在剛才之前的二十幾個小時裏,不論是在巴黎的戴高樂機場,還是在A市充滿鄉音的機場大廳裏,登機,下機,在空中,她都在想象著和他再見麵的情景。她告誡自己一定要笑,然後說不定他也會笑,眼裏就會流露一絲重逢的驚喜。

可是沒有,他麵色凝重,連笑。。。都不能給她一個。

望著心蕾被陳玉帶走,謝豐的心,有點沉。

心蕾不願意抬頭看他,似乎他有點明白。

陸東霖向著他走了過來,眼神很不友善:“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是你自己搶著要做伴郎的,你臉上就不能帶點笑?”

他還是用陰沉沉的目光看著他:“為什麼會同意我做你的伴郎?你不是最討厭我嗎?”

陸東霖無奈的皺著眉:“不這樣做,你還是搞不清該關心哪個女人!”他提手一指消失在走廊裏的兩個背影:“哎!你看清了沒?那兩個女人。一個是我老婆,以後從她的每根頭發,到她的每個腳趾甲,統統都歸我管;另一個,眼淚汪汪的,才應該是你負責的。”

他微微一怔:“眼淚汪汪?你是說。。”他停住了。

陸東霖的聲音拔高了兩度:“你別告訴我,你把人家弄哭了你還不知道!”

他張了下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他怎麼她了?他們還沒說到三句話,心蕾。。。就哭了嗎?

可他看不慣陸東霖囂張的氣焰,他條件反射的就想壓住他:“那你知不知道你把陳玉弄哭了多少回?我每次都恨不得拿個杯子接她的眼淚,我的西服,被她當抹布哭壞了至少十件,這些,你也不知道吧。”

說完他轉身去向門,“我去迎客!”他丟了句。四點了,客人快要來了。

不用看,他也知道陸東霖肯定被他氣的兩眼在冒煙。這小子,別想在他麵前裝大爺!

可其實,他是想到門外透一口氣,他覺的胸口有那麼一點點的堵,在聽到心蕾眼淚汪汪的時候。

心蕾一直沒到門口來迎客,鄧雲鶴來了,帶著他們公司的幾個人,一直幫著在招呼。

婚禮開始他才又見到她,她陪著陳玉從走廊裏出來,臉上又帶了笑。

陳玉的父母因路途遙遠和身體原因沒有來,隻有男方的家長。中間放了兩個短短的DV片段,是陳玉父母的祝詞和她表姐一家三口的道賀。早早沒能來參加自己父母的婚禮,陳玉的表姐和表姐夫不知道他們近期結婚,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剛帶著早早去了美國度長假。

早早在DV裏對著鏡頭大聲說祝詞:“祝小姨和小姨夫百年好合,甜甜蜜蜜,早點給早早生個弟弟或者妹妹!。。。”

陳玉和陸東霖兩眼潮濕的望著屏幕上的他,所有人都在笑,全場,大約隻有他和心蕾了解這一刻他們兩的心情。

隨後,新郎新娘交換了結婚戒子,接著司儀帶著頭起哄,要新郎吻新娘。陸東霖沒有含糊,抱著陳玉就來了個法式熱吻。整個大廳裏頓時歡聲笑語,氣氛到了最□。

不知為什麼,他看著他們接吻的時候,鼻子竟有點微微的酸。這似乎很像他近來常做的一個夢,夢裏,各種樣子的陳玉笑著在對他說,我要結婚了,你一定要來。

每次,他都看見自己像個傻瓜似的隻會靜靜聆聽。

累人的婚禮總算結束了,他有一點點微醺。

他盡職的履行了伴郎的職責,替陸東霖擋了好幾杯酒,有兩年他沒這樣喝過了。他看見心蕾擔心的在望著他。所有的目光都被新郎和新娘奪走了,陳玉的眼裏,隻有陸東霖,唯一一雙注視著他的眼睛,來自那個被他弄哭的女人。

酒店門口,他在夜風裏晃著有點發脹的腦袋,鄧雲鶴把他的車鑰匙搶了過去:“車我替你保管,你打的回家。”

心蕾跟著陳玉和陸東霖來到他身邊,陸東霖打量著他:“這小子真醉了,他沒喝幾杯啊。”

他斜著眼睨陸東霖:“過河你就拆橋。。。要不是我,這會。。你還能站在這嗎?”

陸東霖難得的沒有和他爭:“好!好!都是你的功勞!”

陳玉把心蕾拉到他身邊:“他真喝多了,心蕾,你送他回去吧。”她轉身叫鄧雲鶴,“鄧大哥,謝豐的車鑰匙呢?”

“噢,我去把他車開過來。”鄧雲鶴轉身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幾分鍾以後,他被按在了副駕駛座上,心蕾幫他搖下了一半車窗,駕著車,上了馬路。

A市,夜晚,五月的街頭。

有串起的霓虹,有撲麵的夜風,有一個出嫁的女人,還有一個,為他眼淚汪汪的女人。

也許,他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忘掉不屬於他的,去握住等著他的。

放過他自己,也許就海闊天空了。

頭很痛,他知道酒勁上來了。其實陸東霖說的沒錯,他喝的,真的不多,可他,就是醉了。

看著新郎新娘給對方互帶戒指,她仰著臉對陸東霖笑,那樣的笑容,他一次也沒得到過;陸東霖摟著她熱吻,他忍不住在想象她唇的味道;他曾經觸到過一次,有點微涼,異常的柔軟;那一天,離開她以後,他一直不舍得喝水,也不舍得吃飯,想把她的味道,多留住一會。

所以他,放任自己醉了。最後心痛一次,他對自己說。

但他並沒喪失意識,他清楚的知道,有個女人,正在送他回家。

前方是十字路口,心蕾放慢了車速,問他:“你回那個家?”

直走是去他父母家,右轉是去他自己的公寓。他閉著眼,揉著太陽穴:“。。右轉。”

車向右拐去,心蕾輕聲問著:“難受嗎?”

因為覺得她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他也輕聲答,“。。。還好。”

其實他說了謊,喝到這個程度是最難受的,肚裏反胃,可又吐不出,頭暈欲裂,偏偏意識還很清醒。他知道,今晚他肯定睡不好了。

沒幾分鍾,就到了他公寓的小區。

心蕾熟門熟路的找到他的停車位,泊好車,轉頭看他。他還是仰在座位上,閉著眼。

“你能不能自己走?”

他微微睜開眼看心蕾,她望著他,眼裏沒有微瀾。他緩緩地答:“。。可以。”

“那我不送你上去了。”

他注視著心蕾,她眸光依然平靜如水。

兩人對視了片刻,心蕾熬不住,低頭說了句:“我走了。”抬手就去推車門。

他伸手拉住了她。

車裏隻剩兩人的心跳聲。

也許是酒讓他迷了心智,這一刻,他十分依戀她溫柔的聲音,他想留住她,他不想放她走。

手稍稍一使力,往後一抽,心蕾就撲入了他的懷中。

他雙臂環住她,下巴擱在她的頸窩,閉著眼喃喃著說:“不要走,跟我上去。。今晚就住我那,行不行?”

半天沒聲音,他抬起頭去看心蕾的臉,她低著頭不給他看,他伸過手去,托起她下顎,果然她兩眼含著淚。

他雙臂一收,又把她摟在了懷裏,“對不起”三個字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也許心蕾最不願意聽見的就是這三個字,那和“我不愛你”是一個意思,他又何必再去傷她的心呢?

正文 不是番外的番外3

從車裏走下來,鎖好車門,他繞過車身,去牽住了心蕾的手。

她的手很軟,和她溫婉的話語一樣,讓他心頭有點酥酥的感覺。他握緊了,拉著她向公寓大門走去。

深一腳淺一腳的,他的腿有點飄。他知道自己是醉了,否則他不會這樣做。

和心蕾真正在一起的兩年,他一直很自律,從沒對她做過非分的事。最親密的行為,也就是接吻。可即使連接吻,在他們之間也不頻繁。

他知道原因在他,他是男人,卻不太主動。

他不是沒有男人的**,隻是,不能拿出真心待她,他又怎麼能隨便占了她。他一直不齒陸東霖的行為,所以至少,他要在身體上管住自己,他不能像陸東霖傷害陳玉那樣隨意去傷害心蕾。

他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正是經曆了那樣一個不眠之夜,心蕾才做了他真正的女友。

那天下午,他接到鄧雲鶴的電話,說他與人合資的新公司開張,請他去參加開幕晚宴。

那時陸東霖已失蹤了兩年多,陳玉好不容易從陸東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原本打算過幾天就向陳玉攤牌,告訴她心蕾隻是他的冒牌女友,即使陳玉一時無法接受,他也準備緊緊纏住她不放開了。

卻沒想到那個晚宴的另一個主角是陸東霖,陳玉就這樣和他在那重逢了。

直到今天,他都在後悔那一天把陳玉帶了去。如果早知道她會遇見陸東霖,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去見他。

晚宴結束的時候,從酒店裏出來,陳玉果然對他說:“我不坐你的車回去了,你自己走吧。”說完不等他回答就跟著陸東霖走了。

他站在路燈下,看著她上了陸東霖的車,一陣陣的絕望,從心裏襲過。

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隻能開車跟著他們,可是路過城市中心廣場的時候,陸東霖的車卻忽然不見了。他隻能給鄧雲鶴打電話,謊稱有事要找陸東霖。打聽到他的住址,他立即就把車開到他公寓樓下一個隱蔽的角落,坐在車裏守株待兔。

他在那一分一秒的熬著,等著陸東霖回來,但是,又這樣恐慌著他的出現。

他怕看見陸東霖的車裏坐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結果半個多小時後,遠處兩道雪亮的車燈射過來,他透過擋風玻璃,還是看見了他最擔心的事。當時乘著陸東霖的車還沒停穩,他拿起電話就按了快捷鍵,電話裏“嘟”聲響起,他在車裏都聽見了遠處的手機鈴聲。

躲在陰暗處,他隱約看見陳玉把電話舉了起來,耳邊就傳來她的聲音:“謝豐,有事嗎?”

他穩了穩自己,才說:“陳玉,不要跟他去!”

陳玉顯然一愣,半天,才茫然的叫了他一聲:“。。。謝豐。。”

他這才想起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正在看著她:“我猜的!你是不是又被陸東霖騙走了。。你不要犯傻!他不愛你,他愛的是莎莎,你不要跟他去!”

陳玉不吭聲,他繼續說著:“你還沒去他家吧。。。現在還來得及,你趕緊離開他,自己坐車回家!不要跟他去!他不愛你!。。你聽見了沒?”

陳玉舉著電話還是不回答。

這時,陸東霖已停好車走了下來,去到陳玉的車門旁,幫她拉開了車門。

他在車裏壓抑的喊著:“陳玉,不要跟他去!他不愛你,你不要跟他去!。。。”,可他還沒喊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遠遠地,他看見陳玉收了電話下了車。燈光下,她的身子很單薄,他當時那麼想衝過去把她拉著就跑。

他拚命管住了自己。

也許是受到了他電話的影響,陳玉立在車旁,沒有馬上隨著陸東霖走。

陸東霖邁出幾步察覺她沒跟上,轉過身又走回了她身邊。

他看見陸東霖俯下身不知在對陳玉說什麼,陳玉仰著臉望著他。他視線裏隻有她一個側影,但不知為什麼,他眼前竟出現了陳玉那一刻臉上的神情。

肯定是虔誠的,專注的,無論陸東霖說什麼,她都會相信,都會說好。

然後他知道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因為陸東霖把她攬在了懷裏,低頭吻住了她。

他在車裏坐了一夜。

先是看著陸東霖公寓客廳的燈亮起來,之後客廳的燈熄了,臥室厚厚的窗簾裏接著又透出淺橘色隱隱的光。

那光一直亮著,淡淡的橘黃色,他都可以想象的出屋內是怎樣一方旖旎柔和的光照。他幾乎以為它會亮一夜,但沒想到在午夜三四點的時候它卻突然熄滅了。

他的心隨著那一刻的黑暗跌入了漆黑的深淵。

它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熄滅?熄之前的那麼長時間,屋裏的兩人在幹什麼?熄之後,他們又是怎樣入眠的?

他不停的想著這些問題。

連著兩天他沒去公司上班。

第三天的早上,心蕾來敲他公寓的門。看見一臉憔悴的他,心蕾的眼裏布滿了心疼。那時,這個溫柔的女孩隻輕聲的問了他一句:“想不想吃稀飯?我幫你煮。”

他當時就把她摟在了懷裏,說:“想,你幫我煮。”

他的心那時裂了很大的一條縫,他需要人幫他填補。

從那天起,她成了他真正的女友。

可他還是很自私,以後的日子裏,管不住自己的仍然愛著陳玉,卻又看著心蕾為他做著犧牲。其實這兩年,他過得也很累,始終處在矛盾中,為要不要和心蕾結束關係糾結著。

今天,他卻想放縱自己了。

也許是因為那該死的酒,讓他這樣克製不住的想擁抱一個柔軟又溫暖的身體。

進門踢了鞋他就抱住了心蕾,帶著酒氣的嘴不管不顧的親了過去。似乎從來沒有這樣迫切的想親這個女人,以前的很多次,他都是淺嚐即止就克製住了。

她的嘴很小,被他包著,他稍一使力,就擠進了她口中,各處都很柔嫩,他舔著,啃著,隻想吻得更深。

心蕾被他壓得頭不住後仰,他覺得她仿佛在逃跑,幹脆抱住她身子一轉頂在了牆上。嘴還是堵著嘴,他兩隻手卻空了出來,在她身上上下遊了起來。

心蕾喘不過氣,也說不出話,舌被謝豐吮的隱隱生痛,像要被他吃掉。她第一次遭遇他這種熱情,連噴在她臉上的呼吸,都是帶著酒氣滾燙的。他一隻手捏著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按在她的胸上,她感覺胸前一疼,他有力的五指隔著薄薄的胸衣在用力的揉捏,她自然的掙紮起來,“唔。。”了一聲想說話,謝豐卻把她按得更緊,嘴更是死命的堵著她,似乎是想窒息她。

她的心亂跳起來,滿嘴是他四溢的酒氣,她頭也暈了,似乎她也喝了酒。

眼中卻忍不住含了淚。

他清醒的時候,是不會這樣要她的吧。

要不,就這樣隨了他吧。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還當處女,實在說不過去,不給他,又能給誰呢?即使明天他醒來後悔,可是至少,她曾經做過一次他的女人了。

還有,他一直給她那麼多錢,其實他們這樣純情,他從沒對她越過軌,她憑什麼心安理得的用著他的錢去留學?

她身上穿的是潔白的伴娘禮服,半裸的背貼在牆上冰冷,感覺到他的手摸到了禮服背後的拉鏈,耳中聽到“嗞。。”的一聲,抹胸的絲質禮服立即垂在了她腳邊。

謝豐終於放開她的唇看向她。

看向她的身體。

透過迷亂的視線,他看見了一個晃動著的曼妙身姿,她不抗不拒的站在他麵前,心甘情願的任他看著,隻是眼裏含著淚。

他心頓時緊了一下,仿佛被一隻看不見得手揪了一把。他又把她弄哭了嗎?

他閉了下眼。他真的醉了,管不住自己的行動,可意識是清醒的。

如果。。。。

他這輩子注定得不到自己愛的女人,那麼,就讓一個愛他的女人守在他身邊吧。以後,他好好待她,再也不讓她沁出這樣傷心的眼淚。

低頭他吻向心蕾的眼睛。

她閉住了眼。兩排長長的睫毛合了起來,一滴水珠掛在上麵,他輕輕吮掉;薄唇劃過她光潔的麵頰,又落在那張被他吻得嫣紅的唇上;流連片刻,他的唇向下遊去,吮住她細致的頸,他的鼻息越來越重;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她的柔軟,一層薄薄的衣料妨礙了他的手感,不滿足!他摸到暗扣,手指一別,障礙終於除去,他滿手極致的柔嫩。

揉著,他心裏滿脹起**。

還是不滿足,他想要的更多。摟抱著心蕾,他邊脫衣服邊踢開了臥室的門,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隔著薄薄的底褲,他抵住了她,感覺到她在抖,他更想要。她的臉在他醉了的眼裏格外的媚,胸前更是像有兩隻跳動的潔白兔子,他伸手捉住,用力的揉著,那團粉嫩在他五指間像要溢出來。

低頭他含住,重重的吮,輕輕的咬。心蕾咬著唇輕聲悶哼。

他輕聲叫她:“心蕾。。”

心蕾緩緩睜開眼看他。

“心蕾。。”

“嗯。。”

“你。。願不願意?”

都這樣了再去問她,似乎不該。可他想起來了,就不能不問,他一直很尊重她。

心蕾不答,隻是眼睛潮濕著。

他的手停了下來,下身卻欲罷不能,抵的更緊。

許久等不到心蕾的回答,他用最後一絲酒後的理智控製著自己。他不能強要了她!雙手撐住床,他想從她身上爬起來。心蕾卻忽然欠起上身摟住了想離去的他。

他頓時定住。

“心蕾。。”他啞著嗓子喚她。

這個女人,願意為他做一切吧。就像他願意為陳玉做一切一樣。

心蕾吊著他脖子主動的吻向他,溫軟的唇貼住他,細小的舌生澀的鑽入他的齒中。他隻覺得小腹一熱,身上更加火燙起來。重重的把她摁進床裏,雙手就褪去了兩人最後的阻隔。

他難受,他知道隻有一個隱秘的地方可以緩解這種難過,他頂過去,剛進入一點,心蕾就睜大了眼睛驚慌的望著他。她是第一次,怎麼辦?重點還是輕點?他緩緩的往裏推。

可是這樣,他也很疼。她很緊張,哪裏是幹澀的,很難進,似乎被擋住了。

心蕾咬住唇望著他。

不能退出去了,她總歸要有第一次的,他也要給自己的火熱找個燃燒的地方。疼也要忍住。他低頭覆住她唇,用勁的吞咽了幾下。

就讓她這輩子記住他吧,記住他給她的記號。以後,她真正是他的女人了,他會對她負責,疼她,照顧她,盡可能的。。。愛她。

“對不起,心蕾。。。”說著,他臀一收,用力的挺了進去。

全部埋入。

他還是說了對不起,不光因為弄痛她,還因為他的心,不能像他的身體一樣深深的植入她體內。

心蕾“啊。。”的叫了一聲,眼角瞬間滑出兩滴淚。

他低頭堵住她還想呼叫的嘴,把她的嗚咽吞進自己的嘴裏,擁緊她抖動的身體,不管不顧的用力抽了幾下。

要疼。。。就疼到底吧。

心蕾在他身下掙紮起來,兩腿緊緊的夾著他,似乎想把他從體內逼出去。

火辣辣的燒灼,她太緊,太澀,絞著他,他也想喊出來。

這樣不行!

他停了下來,也鬆開了堵著她的唇。

心蕾猛喘一口氣,沒忍住,嗚咽了一聲,眼角又濕潤了。

他還在半醉狀態,頭仍是暈的,可他知道這時候要哄她。“心蕾。。心蕾。。”他一聲聲溫柔的叫,唇輕觸她的唇,“鬆開一點。。乖。。腿張開。。。一會就好。。一會就好。。”

他聽著自己的聲音,有點不敢相信,此刻,這個說著這樣誘哄話語的人,是謝豐嗎?還有,現在,在他身下顫聲嬌喘的,是那個平素冷靜理智的心蕾嗎?為什麼她會讓他這樣的憐愛?

原來男人和女人有了這種親密關係以後,會產生這樣的化學反應。難怪陳玉的眼裏隻有陸東霖,永遠看不見他。

他們,早已水□融了。

正文 番外—尋找

沒有多久,他就噴射了。 緊摟著心蕾,他咬著她的肩膀,低低的悶哼出聲,把自己攢了多少年的子彈,一束一束的傾瀉在了她的身體裏。

感覺到心蕾在顫抖,他軟在她身上,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了她。心蕾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更是止不住的呻吟。

這時兩人才發覺都出了一身的汗。卻不是運動得來的,而是緊張出來的。

可他那裏還是堅硬的,依然抵著心蕾的最深處。她在難受的扭動,似乎想他早點離開,可他卻不想鬆開,還是緊抵著。

他完全沒有盡興,酒精讓他的腦子很興奮,也讓他的血液在沸騰,他像吸了大煙似的,才嚐了一口,怎麼舍得丟開手?他還想要。隻是剛才她太緊,裹得他受不住,所以才中途交代了。

平緩了一下呼吸,他果然又動了起來,哪裏終於濕潤了,這次舒服多了,他頓時癲狂起來,身下的動作立即變得沒輕沒重。也忘了心蕾還是第一次。

心蕾沒料到會是這樣,她以為終於捱過去了,卻沒想到才是個開始。張了下嘴,她想叫他,還沒出聲,謝豐已經吻了下來。半天從他嘴下逃的自由,總算可以說話,卻聽見自己顫聲在哼:“疼。。輕點。。”

這時候的謝豐,一半是真的醉酒,一半是已醉在她的身上,聽見她的呼叫,更是把她壓住了沒完沒了的索取個不停。

失去控製的男人,猶如洪水猛獸,心蕾這才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謝豐酒後亂**的犧牲書。她咬住唇忍著。

至少這個男人,是她愛的。

後來他幹脆把她的兩條腿抗在了自己肩上,她被折著,不敢睜眼,就感覺自己在被他重重的貫穿,人軟成了一灘水,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麻麻的疼。心裏在求著他趕緊停下來,但是身體的某處卻又像是被他從二十幾年的沉睡中喚醒了,又如此的渴望他強有力的衝撞。

即使疼。

無法形容的感覺,似乎是痛苦,又似乎是**,撓著她的每根神經,她心裏想爆炸,終於忍不住開始喊他的名字,求他快點結束。

謝豐,謝豐,她呢喃著。在她實在受不住的時候,他終於猛地吻住她給了她最後的重重撞擊。

她幾乎要死過去,兩手無力的抓著床單,隻會呻吟。謝豐趴在她身上喘息,她嘴裏滿溢著他給她的酒氣,漸漸地腦中隻剩下一個問題,那就是明天他醒過來以後,會不會記得他現在做的一切?

許久,謝豐才從她頸窩裏抬起頭。心蕾半睜開眼看他,就見一雙醉意朦朧的丹鳳眼,嘴角噙著淺淺的笑,他在輕聲喚她:“心蕾。。”聲音又啞又柔,也似帶著十分的醉意。

她眼底驟然濕潤了,“謝豐。。”她也叫他。你要記住,我是心蕾!她在心裏喊著,我是心蕾,明天別忘了我。

“嗯。。”謝豐應著,臉又埋入了她頸窩。

她微微側頭,視線裏又看見了那個相框。

它擺在床頭櫃上,四年前,她第一次走進這個房間,就一眼注意到了這個木質小相框。它很土,做工粗燥,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出是地攤上淘來的廉價貨,之所以引人注目,就是因為它和這個房間的任何一樣東西都不搭。

可是今天,它依然擺在這裏。

相框裏是兩女一男,莎莎和陳玉一人挽著謝豐的一條胳膊。三人都穿著軍訓的迷彩服,腰間紮著一根皮帶,對著鏡頭在放肆的笑。

那樣純真無邪的笑容,那樣青澀充滿稚氣的麵孔,那樣蓬勃的朝氣。十七八歲才有。

那個時候的陳玉,有袖潤的臉龐,陽光下,露著兩排細白的糯牙,張嘴大笑著,眼睛閃閃的放著光,飛揚的神采,竟像蓋過了旁邊的莎莎。她第一眼看見這照片的時候,幾乎沒認出她來。

謝豐當時瞧見了她驚詫的神情,說道:“是陳玉,認不出來了吧?”他微笑起來,語氣仿佛不經意似的,“那時候,她很可愛吧。”

她抬頭看他,就見他的視線凝在照片上,眼睛隻盯著那個焦點,一錯也不錯。

四年,這個房間的很多東西都換了。窗簾,台燈,椅子,甚至它旁邊的電話也換成了銀色的子母機,惟獨這個相框,一成不變,還是老樣子。

她閉上眼,嘴裏說著:“謝豐,你是不是。。還在愛著陳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問,可是除了現在,其他時間,她有勇氣問的出來嗎?

她其實知道他還在愛著,她的眼睛看得見,但她想聽他的回答,也許他願意哄她一下,如果他哄,那麼,她寧可閉著眼睛相信他。

但他沒有。他在誠實的回答。

“。。。她已經是陸東霖的老婆了,今後。。我不能愛她了。”他說的,就是他心裏想的。不能愛了,今後,他要盡可能的來愛身下的女人了。

“那你,有沒有點。。喜歡我?”她本來想問的是,那你,有沒有點愛我,但那個愛字,到了嘴邊,卻被喜歡替代了。

說愛,有點太奢侈了吧。如果能愛,他早就愛了,她有何至於等到今天?

“有。”他沒有猶豫,吻著她脖頸答著。

此刻,他說的每句話,都是不加掩飾的酒後真言。愛,他不敢答應,但是喜歡,他是肯定的。

“我哪裏讓你喜歡?”她從來沒聽他告白過,或許現在,乘著他酣暢淋漓,意識有點渙散的時候,她能從他嘴裏聽到一言半句。

謝豐從她身上翻下去,把她摟緊在懷裏,低頭吻她粉袖的唇。

然後,閉著眼,他無意識的繼續說著真話:“你和她很像,都是那種默默把愛放在心裏的女人,很固執,讓人生氣,可也讓人心疼。。。”

“因為像陳玉,所以你才喜歡我嗎?”

“。。嗯。”他沒想那麼多,他覺得就是在承認喜歡她。

心蕾眼角濕潤了:“除了這,還有哪裏讓你喜歡?”

他頭暈,困意也襲了上來,隨口答著:“。。我還喜歡你的嘴。”

“為什麼?”

他的眼已經閉了起來,聲音也越來越輕:“。。它很小,含著很舒服,和她的很像,軟的。。讓人忘不掉。。。”

他隻親到過一次,就在心裏想過無數次。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有機會觸到它,它屬於陸東霖。他嫉妒陸東霖,那種嫉意,滲透到他的每根毛發,每個細胞,隻要看見陸東霖,他就控製不住自己要和他作對。陸東霖永遠都不會了解他的這種心情,他觸手可及的東西,對他而言,卻是一輩子不能實現的遙遠。

想著,他就睡了過去。

他並不知道,在他懷裏的女人,已經淚流滿麵。

第二天快到十點,他才醒了過來。

第一個感覺,就是宿醉後慣有的頭疼。他撫著額,坐了起來。屋裏的空氣有點混濁,一股隔夜的酒氣,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站起身,他去拉開了窗簾,五月明媚的太陽晃得他睜不開眼。推開窗,一陣涼風攜著光芒撲向他,他眯著眼,風卷起窗簾打在他臉上,他像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似的,仿佛頓時清醒了過來。

這屋裏應該還有一個人!

心蕾!

昨天他是帶著她回家的。

轉身他看向床上,一些迷亂的畫麵在他的腦中清晰閃現,心蕾含淚的眼,她的嬌喘,她負疼時的低呼,她像醉了酒一樣麗的臉,還有,她誘人的身姿。。。

他的目光最後定在了兩點淺淺的血漬上,在米色床單的一片素雅中,這兩點袖,仿佛兩片風雨過後隕落的花瓣,它們,有點點醒目,有點點**。

他沒有找到心蕾!

屋裏沒有。

她在A市住的公寓一年前已退掉,她法國的手機打不通,他試著撥她以前在A市的手機號,也不通。他給陳玉打電話,陳玉說心蕾沒來找她。

他在家裏等了一天。

也許心蕾是出去辦點事,事情辦完,就會回來找他。他這樣想著。

但他連等了三天,心蕾都沒有出現。

他突然發覺,如果心蕾不來找他,他就不知道該去哪裏尋她!他沒有她法國的地址,因為他從沒問過她。他隻知道她到法國後上的那所語言學校的名稱,他甚至不知道後來她具體在哪所學校留學。假使她的電話打不通,他將找不到她!

他突然心慌了。

他終於準備接受她,也把她真正變成了自己的女人,這時候,她卻不見了。

晚上,在一片漆黑中,他獨自坐在公寓裏,腦子裏回想的,竟全是那一夜的畫麵。以前的心蕾他似乎全部忘記了,他隻記住了那晚上的她。

她的嬌,她的媚,她的唇,她的疼,她在他手心的柔軟,她驚慌害怕卻心甘情願的眼神。

他第一次真正覺得,這是他的女人。陸東霖說的對,這個女人,才是他應該負責的。

似乎一夜之間,他就對她有了強烈的**。他很想抱她,想親她,摸她,想占有她。他想聽她在他身下嬌喘低呼的聲音,甚至還想讓她疼,他想把自己的力量,都用在她的身上。心蕾,在他的眼裏,已不再是以前那個理智冷靜懂事的女孩,更重要的,她隻是一個他想要的女人,他想擁有她,像普通男人想擁有自己的女人那樣。

第四天,他終於等不住了。

給所有他能想到的人打電話,卻沒有一個人見過心蕾。他終於想起,她會不會回了她的老家。

衝出公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辦公室,翻遍了所有的抽屜,用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才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找到了她老家的電話號碼。拿起電話他打過去,接電話的人是心蕾的父親,他以為他還是心蕾的男朋友,告訴他說,心蕾隻回家住了一夜,三天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