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地大開,肖羽滿麵寒氣地走了進來。
“你到底和寧揚有什麽關係?”
“我說了,隻是同學而已。”
肖羽冷哼了聲:“哼,敢情寧揚那小子瘋了,居然為了一個‘普通同學’放話說,若不立即馬上放人,便毀了黑羽會。”
我尷尬地垂下頭:“他怎會知道我在這裏?”
“你到這裏不過兩天,若不是有奸細,那臭小子怎會這麽快知道!那小子以為我怕了他,哼,他寧家財大勢大,不過想毀黑羽會,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沒好聲氣地說,猛地手擂了下旁邊桌子的一角,“他媽的,該死的內奸,壞我計劃,該殺!”我看著這個絕對算不上善類的人,心裏不由多了層隱憂。
“你……真的會很好地對他嗎?”聽到我的詢問,他餘怒未盡的眼睛又染上了些許慍怒:“你好像忘了,我剛剛也說過,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
我走出這個熟悉的轉角,便瞥見公寓大門前一個熟悉的人影站著。與往日不同,他穿了件深灰色的風衣,麵色冷凝地吐著煙圈。我停在遠處看了會兒才走近。
突見我,寧揚怔了好幾秒,卻又在轉瞬間急奔過來,一言不發地拉著我往樓梯處走。
進了門,他便抱住我,力量大得出奇。我覺得臂膀有些酸痛。
“嚇死我了!希,”
“沒事。”我倦倦地答著。
對於這件事,他受到的震驚似乎比我更甚,連嗓音都有些變了:“希,我再也不走,不離開你了,就算你再怎麽罵我氣我,我都不走了。”他肩膀微微地抖動,我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大男人靠在肩頭哭泣,這情形也算得有些驚天動地了。
***
“那姓肖的敢動你,我一定會要他後悔的!”心情平靜後,他又變回平常的模樣,語氣神情均是冷冽之極。
“我沒事,人家對我也沒有惡意,你不要去惹人家。”
“他敢抓你,就要付出代價。”
我看著他咄咄逼人的樣子,心裏頓感厭煩,冷冷地說道:“我都說沒事了,你還想怎樣?挑人家堂子還是把他抓來毒打一頓?!”
他表情突兀地僵住,呆了半晌才悠悠地說道:“你討厭我這樣子嗎?我就是這麼一個人,有仇必報有怨必償,為了得到會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可是……希,我這輩子真正想要的東西卻總得不到,不管我怎麼努力…怎麼努力…也得不到……”
我垂下眼瞼,默默地走到沙發上坐下。
最想要的東西嗎?到如今,我這輩子最想要的大概就是寧靜了,不隻生活上,還有心上的寧靜。
“何必這麼執著?”我淡淡地說,“順其自然不好嗎?”
沒有人回應我。
過了會兒,我又想起什麼,對一旁悄然站著的人說道:“謝謝你。”
肖羽將我扣住,雖然不會對我怎麼樣,若是沒有寧揚從中介入,卻也不會這麼快便放我回來。他想用我來牽製阿曉。又是一個不懂怎樣愛人的傻瓜。我記得當時自己笑著對他說的那一席話。那個人應該會很好地愛阿曉吧,雖然他並不善良,可能也不會是多好的人,但應該會是個很好的情人。我記得,他那充滿乖戾氣息的眼光每提到某個名字時,便會露出一種讓人心動的溫柔,那是掩藏在眼神深處的,是不能偽裝的。
阿曉他會幸福吧。我眯著眼懶懶地靠在沙發上。
“……希?”一個疑惑的聲音自上方響起,我睜大眼,寧揚在前方看著我,眼神中有著不解。才注意到自己剛剛竟然想得笑了,想必未及收回的笑意還掛在上翹的嘴角上。
“希,你剛剛在想什麼?”寧揚意有所指的詢問。
“沒什麼。”
我起身想去臥室。
“為什麼你從來不對我露出這樣的笑容?”
他從後麵攬住我的腰,頭低下靠著我的脖子,像隻需要安慰的小狗尋求安慰似地不停摩娑。我靜靜地任憑他抱著。
“希,肖羽為什麼要抓你?”他突然悶聲問我,語意裏明顯有探詢之意,還有那麼一絲……緊張。
“……為阿曉的事。”
“他和阿曉有什麼關係?”寧揚難得地驚訝起來。
“這與你無關。”
“……隻要與你無關,我便不問了。”他似乎鬆了口氣,果真不再追問什麼了。
“累不累?睡會兒好嗎?”
經過一番驚愕折騰,我也的確累了。
“我睡了你做什麼?”坐在床上脫下外套。
“我……也休息。”看著我的臉色,他又加了一句,“在沙發上。”我不想和他多費唇舌,的確累了。
為了避開視線,我把被子拉得高高的。
過了會兒——
“希,原來你真的把它搬到臥室來了,還套了防護膜,對它真好!”剛還在床前盤旋的聲音此時大概在對著室內一角的樹歎息。
“我以為你會任它自生自滅呢,沒想到你這麼細心照顧它。”
任他一個人在那裏自說自話,我閉眼在被窩下培養睡意。
“不知它什麼時候能開花……”
“要開花我想也得等上大半年吧……希,你說是不是?”
“希,別蒙著頭睡,這樣會呼吸不暢。”頭上的被子被輕輕拉下。
我忍無可忍地將被子幹脆掀開:“你到底還要不要我睡?!”像隻蒼蠅在耳邊嗡來嗡去。
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我睡眠形成幹擾,訕訕地道歉。
***
一覺醒來,才發現屋內一片漆黑,開燈一看,已到了七點半。打開臥室門,客廳廚房燈火通明。
“醒了?”寧揚端著一大碗湯從廚房出來笑道,“再等等就好了,希,你可真能睡。”
“我來吧。”這裏畢竟是自己家,看著別人忙來忙去總有些別扭。
“嗯,別動,你去客廳休息會兒,馬上就好。”
餐桌上,是一桌並不簡單的四菜一湯。
“味道怎樣?”
我一言不發地繼續吃著,明明剛剛語氣裏充滿期盼的人也沒再多問。
吃過飯後,寧揚要我先去洗澡,自己進了廚房收拾餐具。
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發現寧揚在客廳沙發上坐著吸煙。見了我,便馬上滅掉扔進垃圾桶中。
他走過來,語氣有些遲疑:“希,今晚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阿曉今晚會回來。”
“那我……這就走了。”
“希,下午,我給樹澆水了。”走到門邊,他想起來才說。
“嗯。”
***
阿曉在我從黑羽會回來的第二天回來了。
十多天沒見著麵,發現他瘦了些,大眼睛下的睫毛撲閃得更惹人疼惜。對於他十多天未歸家,我沒有說什麼。隻是對他微笑著:“這次回來多休息幾天,補補身體,看人都瘦了一圈了。”
“司希哥……”阿曉低下頭,長長的睫毛不安地眨著。
我笑著拍上他的肩膀,邪邪地眨了眨眼:“怎麼,該不會是幾天沒見,想我了吧?”
他眼圈一紅,及時低下頭:“我……”
我心中疼惜,嘴裏卻兀自淺笑:“別哼哼唧唧的,今天司希哥請你看電影怎樣?票很貴的,可別說沒時間浪費我的錢呀,嗯?”
他看著我,終於笑著點了下頭。
飯後,我和阿曉整裝出發,哼哼哈哈地手勾手進了電影院。
“司希哥,你說《魔戒三》是不是很精彩?”
我笑著附和:“嗯。”
回到公寓,兩人都舒服地洗了澡。阿曉進我的房間,發現了那棵樹。
“司希哥,你房裏什麼時候擺了棵樹?”他煞是奇怪地問我。
“前些日子,你恰好不在。”
“很普通啊……我看它沒什麼奇怪的,又不好看,為什麼要把它放臥室?”阿曉蹲在樹前好奇地瞧著。
我笑笑:“平時是見它沒什麼特別,隻是聽說它不知什麼時候可能會開花就是了,還是很大的那種。”
阿曉漂亮的眼睛瞪愣了半天:“真是棵怪樹。”
聽到這句評語,我又笑了:“因為送它的人也是個怪人。”
“是……那個寧揚嗎?”
我看了他一眼:“嗯。”
仰起的頭又垂了下去。
我走到他身旁,蹲下:“阿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跟我說?”
“什麼事?”對著我的目光,他變得慌亂。
我微微歎了一下,抬起他的頭:“那你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麼難過?”
他躲開我的手,仍舊不說話。
“肖羽說得沒錯,你真是個傻孩子!”我摟住他,“記得,以後若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了,一定要對他說出來,別悶在心裏。”
“……我不配喜歡人……更不配喜歡……喜歡……”
“你配喜歡任何人!”我抬起他的下頜,讓他看著我的眼神,“阿曉,你有配。你自己不知道你有多麼美好,多麼讓人疼惜。被你愛上的人一定會很幸福。記住,以後若碰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了,一定要讓他知道,不要等哪天錯過了,再想回頭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