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詞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僅僅一晚上病危通知書就下了十三張,各種紛亂的紙張堆積在祁鈺麵前,可他的注意力卻隻放在第一張檢查報告上。
姓名:宋詞。
病情:腦癌晚期。
宋詞怎麼會是腦癌晚期呢?她什麼時候生了這麼嚴重的病?為什麼他身為丈夫卻完全不知情?
“因為她有心瞞著你,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一身藍白色病號服的卓亦然站在門口,眼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和憎恨,“如果不是為了你,小詞又何必做出一副出軌的假象逼自己離開你?如果不是為了你,她又怎麼會冒著生命風險生下貝貝,又為了給孩子籌集醫藥費,拖著病重的身體去酒吧招攬客人?”
卓亦然的話好像當頭一棒,狠狠地敲在了祁鈺的頭上,讓他頭暈目眩,呼吸困難。
“她出軌是假的,隻是因為有了腦瘤,所以故意離開我?貝貝……貝貝也是我們的孩子?”
他這幾句反問徹底激怒了卓亦然,“不然你以為呢?除了你,還有誰能心甘情願讓她生孩子?祁鈺啊祁鈺,你可真是個稱職的丈夫。小詞情況那麼嚴重,你就一點都沒發現?還在她病重時逼她發生關係,你……”
卓亦然後麵說了些什麼,祁鈺就全聽不到了。腦子裏反反複複回響著前麵幾句話。
宋詞得了腦癌。
宋詞沒有出軌。
貝貝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宋詞去酒吧,宋詞去賣身,全都是為了給他們兩個的孩子籌集醫藥費。
恰到此時,護士走了進來,“病人已經清醒,想見祁先生,哪位是?”
祁鈺來不及回答,直接衝到了病房裏。
他看著剛剛蘇醒過來的宋詞,腦子一熱,沒有半點考慮,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動靜大的把宋詞嚇了一跳。
“你跪下幹什麼?剛剛醫生已經和我說過了,就算我不撲那一下,外麵的警察也早已經準備好了,完全是我多管閑事,你沒有欠我一命,不用行此大禮。”
即便到了此刻,宋詞還在用她的幽默和體貼,照顧著祁鈺的情緒。
“對不起。”祁鈺說,“我不該不信任,你不該冤枉你。我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我也不配做一個父親。”
他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這還是宋詞頭一次見到祁鈺落淚。
“你什麼都知道了啊。”宋詞眨了眨眼睛,“你不需要有負罪感,路是我選的,是我自己要瞞著你,你沒有錯。”
即便遭受了那麼多,宋詞依舊說,你沒有錯。
祁鈺站起來,俯身輕輕抱住了宋詞。
他心愛的姑娘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醫生已經下了通知,宋詞活不過兩個月了。
“你怎麼就這麼傻呢?”祁鈺撫摸著她的頭發,“我們本來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好好相處,我可以帶你去看海,可以帶你去爬雪山,草原風光,大漠風情,熱帶森林,隻要你想,我都能帶你走個遍。”
可現在,他們隻剩下短短的兩個月了。
“是啊,我怎麼就這麼傻呢?”宋詞環住他的肩膀,“早知會走到這一步,我當初一定,死拉著你的手,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