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戰鬥的時間並不很長,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就再也沒有光明教的增援過來了。按理說這本是不應該的,如果眾人的判斷沒有失誤,此地正是光明教的產業,也正是因為如此,銷金樓才能幹出那些喪盡天良的勾當而不被官府緝殺。
杜秋微不會忘記聽見的說法。隻要你有錢,在銷金樓裏,想要什麼樣的姑娘都能得到。下至良家閨秀,上至皇親國戚,隻要你想得到的人,銷金樓都能抓過來。先朝曾經有一位公主,拋棄皇家富貴榮華與人私奔,從此再無音訊。當時許多人都將此讚為佳話,可如果把那位公主與現在的情形聯係起來一看,她的故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光明教……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啊!為何有這樣大的勢力,卻隻是在近幾年嶄露頭角?
南宮玉顏雪背向而立,胸脯起伏不定,呼吸裏都帶著血腥的味道。大家心裏都清楚,這隻是一場險勝。如果有更多的敵人打過來,而且都帶著殺機,那麼他們這些人一個也活不了。
易蕭倚著欄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沒有神情的瞳孔裏籠罩著一層灰白。杜秋微看著有些害怕,連忙走上去,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易大哥,很難受嗎?”
易蕭沒有說話,而是幹脆地坐在了樓梯上。杜秋微把他手裏的長劍放在一邊,撕下裙子上的一塊布料,替他包紮起手臂上的傷口來。嘉恒走上前來,遞給杜秋微一枚藥丸:“這位公子的內息很是紊亂,你先幫他服下這枚藥,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杜秋微道謝著接過藥,看著易蕭蒼白的臉色,心頭不禁一酸,口氣卻是埋怨的:“易大哥,你為什麼要來呢?這裏這麼危險……”
易蕭轉過臉來,無神的瞳孔靜靜地凝視著她——如果他能看清楚,那麼現在的動作應該是凝視。許久,他才道:“我是還債來的。”
南宮道了聲謝謝,服下嘉恒送過來的藥丸,這才沉聲道:“光明教的人現在可能已經把我們包圍了。他們的人方才損失不少,未來減小傷亡,應該是在準備等會兒甕中捉鱉。雖然我們不清楚對方的用意,但落在他們手上肯定是凶多吉少,何況郡主身份尊貴,不能有任何閃失。此地不宜久留,嘉恒,達梭說這裏有密道?”
達梭神色斂起,從容不迫地與南宮對視:“我在路上聽大王子說起過。”
“那就好。”南宮肅容點了點頭,“杜秋微,嘉恒王子,我們幾個散開去找秘道。顏雪,你去注意著敵人的動向。”他的目光越過達梭望著易蕭,道:“你是魚他一同來的麼?”
“是的。”無神的目光望著南宮的方向,看不出年輕男子心中所想。他是與任傾歡一同來此的,任傾歡是為了救阮沁,不知他來幫助杜秋微又是為何?沒有時間去深究,南宮靜靜地道:“你受傷了,來休息吧。”
易蕭點點頭,拿起長劍走了上前。蒼白俊秀的容顏上點綴著斑斑血漬,神色帶著一種天真的坦然。他重重地挪步上前,仿佛內傷極其嚴重的樣子。南宮不為人知地翹起嘴角,輕輕一笑。
風不知從何處刮來,撫弄著眾人的衣角。將殘的晚霞泯滅了金光,天色漸漸地暗了。身邊閃過一道異彩,南宮心念一動,伸手向前探出,繼而倏地縮回,一道細細的血痕現於指尖。
隻不過微微的碰觸,那根細絲就有如此之強的殺傷力,難怪那天晚上流風劍竟然也碰上了窒礙。想起那晚的經曆,要不是他反應夠敏捷,結局隻怕就不是僅僅與死神擦肩而過那麼簡單了。
現在還是白天,這樣的細絲都難以看清,如果到了夜裏……南宮環視四周,隻覺得呼吸一窒,冷汗連連。那是他平生從未有過的恐懼和絕望,在此刻都湧上心頭,他卻偏偏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