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一手悄無聲息地捂住心口,招呼了剩下的四個人準備離開。那四個人臉色慘白地望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何要做這樣的決定。
伸手貼向任傾歡的背心,默默地為他運輸真氣。他沒注意到任傾歡毫無血色的麵容突然一變,長劍突然又向天香的肩頭挑去。天香轉身避開,神色不由得惱怒起來,隨身攜帶的匕首迎上,卻撲了個空。任傾歡側身上前,不顧死活地伸手抓向她的小腹,扯下了一個藍色絲絛的錦囊。
南宮麵上的慍怒似乎淡了些,聲音也如常淡然:“她的?”
任傾歡顫抖地拿著那個錦囊,神色急切地望著天香,像極了渴求的嬰孩。天香的匕首本來貼在他的脖頸上,已經刺入一寸,此時卻收了回來。她輕輕一笑:“這是一位姑娘的,我猜你在找她,是吧?”
任傾歡孩子似的急切地點點頭:“她在哪兒?”
天香若有似無地輕歎一聲,慢條斯理地道:“想要知道她在哪裏,你必須先殺了我和花犯,再滅光明教……”
“什麼時候可以殺你?”南宮淡淡地道。
“隨時。”天香突然笑了,“不過,你要先讓該活著的人活著,才有空閑讓該死的人死去,否則多麼得不償失啊。你說是嗎,小兄弟?”
“我本不該留你性命的,隻是你的作為讓我有些驚訝。”天香說著向後退開,“諸位後會有期了。”
南宮突然想起那天夜裏黑暗中的截殺,她口中吟誦的那首幽怨的詞,詞牌似乎就叫做《天香》。心裏默默一歎,什麼時候起,他竟變得這樣恍惚,竟然連扮作紅纓的黑暗中的殺手都未能察覺?是因為少了被阿欣超越的壓力,讓他做事掉以輕心了嗎?
那麼阿欣,我終於可以說,自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了。
杜秋微剛準備伸手扶那欄杆,就聽見樓下傳來的腳步聲,嚇得連忙轉身往回走。誰知走了幾步,那聲音卻消失了。嘉恒他們應該正在拖住光明教的人,眼下她不可以回去,隻能硬著頭皮走向樓梯。這一層樓梯的盡頭似乎是一扇窗戶,窗簾拉得緊緊的,透不出一絲風來。不太熟悉地拐了幾個彎兒,前麵應該就是這一棟小樓的出口處了。前麵幾個包廂中人聲鼎沸,混雜著女子嬌媚的聲音,聽得杜秋微一陣臉紅。她握緊了手裏的令牌,走上前去對一個紅衣婢女道:“我家公子要我來問問,新來的淩家七小姐最晚輪到哪一天?”
紅衣婢女不耐煩地指指前麵,漢語說得很是生硬:“那邊有人,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杜秋微點點頭,一聲不響地離開。就在她即將踏出樓門的一刻,一隻手突然抱住了她的小腿,將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她低頭一看,卻是一個穿著很幹淨的年輕人,雖然做出這樣的動作,卻並不讓人很討厭。隻是杜秋微心急如焚,隻小聲地說:“放開,我要出去!”
“你不能走!”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可憐兮兮地道,“郡主要是走了,我們這些人都不能交差啊!”
杜秋微這才好好地注意了腳下之人,隻覺並未見過,卻有些熟悉的感覺。她俯身輕道:“我不是郡主,我是去叫人救郡主的,你放開吧,讓別人看見我們都活不成!”
誰知那人唇角一瞥,更是抱緊了她的腿,死活也不肯放開。忽地隻見劍光一閃,杜秋微覺得臉頰旁一陣寒意,那人閃電般地縮回了手。一個堅實的臂膀摟住了她,帶著她連退三四步遠。幾個身著黑衣的光明教徒不知何時圍了上來——杜秋微也很詫異光明教的人為什麼穿黑衣服,紛紛拿刀比著他們二人。杜秋微轉過身去,持劍保護自己的人看起來好熟悉啊,這個人,這個人不就是易蕭嗎?
圍攻的人並不多,隻是杜秋微知道,易蕭眼睛幾乎是看不見東西的,就算武功再好,應付敵人也有天生的缺陷。她正欲說話,卻被輕輕地拍了拍肩膀,隻聽他淡然道:“聽獨孤大哥說你在這裏,我就來了。”
他說的不是“你們”而是“你”,杜秋微咀嚼著他話中的意思,輕蹙眉頭,卻沒有說話。她不願多想,隻道他一時口誤。
“怎麼辦?”杜秋微擔心地問。
“幾個人,帶什麼武器?”易蕭冷靜地問。
“八個,都帶著大刀,殺氣很盛。”
易蕭歎了口氣:“我沒把握兩個人全身而退,回去吧。”
杜秋微聳聳肩,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審時度勢也隻好回去了。於是展開笑臉:“眾位大哥哥誤會了,小女子不會武功,隻是出來玩玩的,既然你們不同意,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她說完嘻嘻一笑,在易蕭耳邊說:“你去通知南宮他們,我先回去。”她轉身便走,易蕭沒有遲疑,立刻走上前道:“回去也是無濟於事,我們一同去吧”。拽著杜秋微腿的那個年輕人也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仿佛知道杜秋微要回來,剛走上樓梯,就看見嘉恒站在頂樓等自己了。杜秋微無奈地笑笑,嘉恒也報之以一笑,並無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