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樣打敗十七個兄長的呢?”杜秋微問道。
“這就是她被稱為女戰神天香的原因啊。”嘉衡溫和平靜的聲音娓娓道來,“這要從老國王死的那年秋天說起了……”
格琪亞的故事在西域家喻戶曉,就連嘉衡也是聽著這個故事長大的,所以得以信手拈來侃侃而談,就好似親身經曆的一般。杜秋微聽得津津有味,不停地追問著,不知不覺夜已深沉。
“這位公子。”南宮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門,發現紅纓不見了蹤影。正欲隨處去尋,忽聽一個聲音鬼魅般地貼在自己耳畔沙啞地道,“西邊的走廊不能去。”
那人身影在昏黃的燭光下流動著柔暖的紅色光芒,形同鬼魅,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能在他絲毫未察覺的情況下毫無預兆地如此靠近!南宮心底有些發涼,在看清她麵容時,卻好似謎團解開一般微微笑了:“紅纓姑娘,請問為什麼不能去呢?”
“我們敬拜虛無,對鬼神之物敬而遠之。那裏陰森無人,情形異常,時常有靈異之事發生,就連銷金樓主人也對此無能為力。如果您遇到了什麼不測,我們可不負任何責任。”她的臉在燭光下泛著慘然的白色,冷冷的語氣直教人涼透肺腑。
南宮斂去了笑容,心裏早有底數。她那股渾然天成的陰冷氣勢本就容易嚇人,再加上對此地主人那樣的稱呼,怎能讓人不懷疑,更何況他這個生性多疑的人呢。
見南宮毫無懼色,紅纓輕輕一歎,不動聲色地離開。
已經聽不見她的腳步聲,南宮轉身走上那條漆黑的走廊。今夜無月,越往前行,四周越顯黑暗蒼涼。難以預知的危險潛伏在他孤獨的腳步聲中,黑夜中格外明顯,沙沙地越來越近。就是因為一點其他的聲音都聽不見,他的腳步聲才越發顯得淒清可怕。
越往深處就越發伸手不見五指,他終於覺察到,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之外,這裏還有什麼聲音。
連續兩個夜晚,他都透過驛館的小窗看著這邊的情形。子時三刻,第三盞燈總是會點亮,一炷香之後就杳無痕跡。雖然不知道從前是否如此,但是連續兩夜都是這樣,不免有些蹊蹺。
能感覺到絲絲涼風拂麵而來,雖然走廊盡頭的大門依舊緊閉著,他還是知道了自己的大概方位。那間房子真的已經不遠了,他甚至能嗅到輕微的鬆香氣息。
窸窸窣窣的聲音有節奏地起伏著,絲毫不顯突兀。隨著南宮的逼近,那聲音入耳漸漸清晰:“不眠思婦,齊應和、幾聲砧杵。 驚動天涯倦宦,駸駸歲華行暮。當年酒狂自負,謂東君、以春相付。流浪征驂北道,客檣南浦,幽恨無人晤語。”
聲音極其輕微,難以辨別傳來的方位,尤其淒涼無比,仿佛被夫君拋棄的癡情怨女在深閨中咬牙的詛咒。猶帶哭腔,淒慘詭異,讓人不禁動容。忽覺白色光影一閃而逝,南宮急忙抬頭,隻見三尺高處忽有一件純白色的衣衫,正徐徐朝自己飄來。他看不清裹在衣衫中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模樣,隻覺得一陣陰風撲麵而來,瞬間讓人絕望無比。
“賴明月,曾知舊遊處,好伴雲來,還將夢去。”那純白色的魅影低低一歎,恍若有著萬種看破塵世的悲傷與絕望。直覺一直提醒著南宮一步步向後退去,不寬的走廊讓他一下子就背抵牆上,一瞬間竟沁出冷汗,同時慶幸自己撞到的是牆而不是偷襲者。
“還將夢去。”那聲音再次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距他越來越近了。南宮本能地抽出長劍,忽覺一陣大力傳來,生硬地卡著流風劍冰冷的劍鋒,阻止它前進的勢頭。雖然看不見前方偷襲自己的到底是什麼,但以他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那應該是一天極細卻極其堅韌的細絲。南宮緊緊地握著劍柄,心中大凜,如果方才晚了一瞬出劍,他現在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使細絲的人內力極強,南宮內功未完全恢複,不敢與此人硬拚。他當即用劍力將細線抬高,右足向前滑去,躲過了這根細絲的攻擊。剛緩過神來,耳後突然一陣發涼,銳利的刺痛瞬間劃開了他的感知。他連忙轉身躲過,一劍朝那白衣身影刺了過去。
敵人的武功不弱,何況在這黑暗的地方使用這樣的武器,簡直是賺了天大的便宜。南宮一劍刺出,那白衣身影晃了一晃,仿佛一張紙片朝下飄墜,待他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再無聲息。
“裝神弄鬼的都給我出來!”南宮擦開火折子,憤怒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一閃而逝,得不到任何回應。四周依然靜得可怕。
火折子並沒有多大用處,除了自己拿著火折子的那隻手以外,他什麼都沒看見。若是旁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可他卻很清楚,這兒一定塗滿了吸收光線的東西,否則不會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