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翟冠二頂。冠以皂縠為之。附以翠博山。飾以大小珠翟九,皆口銜珠滴。金鳳一對,口銜珠結。金簪一對。珠翠牡丹花穰花各二朵。麵花二對。梅花環、四珠環、各一對。
純白色冰蠶絲軟緞中衣,外罩大衫霞帔,衫用大紅。霞帔以深青為質,金繡雲霞鳳文,下方金墜子亦鈒鳳文。
大帶,青線羅為之,寬緣。
玉花采結綬帶係於腰側,如東宮妃佩製。
青襪靴、襪以青線羅為之。靴麵用青綺。飾以描金雲鳳文。
玉革帶,青綺鞓,描金雲鳳文,玉事件十,金事件三。
郡主朝服,等級同於太子妃,低於公主一級。
直到整裝完畢,距起床洗漱已經足有三個時辰了。段菲菲隻穿過兩次盛裝,第一次是冊封郡主的時候,她東看西看,覺得還沒玩味夠,典禮就已經結束了,第二次穿上全套朝服就是今天。
華麗的衣冠,金光燦爛的首飾隻讓她覺得心煩意亂,隻盼這折磨快些結束,好讓她早些麵聖。早朝在辰時就已經結束了,現在正是接見大臣的時辰。
不能再拖延了,夜長夢多。想著臥病在床的父親要被人拖起來,套上冰冷的戎裝,臥倒在沙場之上,她的心情就不能平複。那些人怎麼可以這樣,還有皇帝,都沒有一點兒憐憫之心麼?
從前,看到這巍峨的皇宮,冷顏的侍衛,她總是有種華麗的崇敬之感。如今她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江湖兒女,對這一切也不再羨慕了。不論身份、地位或者財富,與自由相比,根本一錢不值。
三重宮門關閉,高大威嚴的泰和殿近在眼前,那就是三公九卿上朝的地方了。馬車轉了一個彎兒停了下來,作為女眷,她的馬車隻能從掖庭宮側門進入後庭,在太液池西畔的鳳儀宮等待宣見。
鳳儀宮是皇後的寢宮,平日這裏喧鬧祥和,衣著華麗的公主嬪妃,誥命夫人齊聚著談天說地,互相打趣兒,好不熱鬧。有時也會有不愉快,她就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也懶得去深究。
她隻知道皇後是個很隨和的人,不論是邀眾遊春還是討論衣著繡飾,她都會笑眯眯地請教各個誥命夫人的意見。要是王貴妃皺一下眉頭,她就馬上轉移話題,溫馴地就像貴妃娘娘的宮女。
說到宮女,今天倒是沒有看見那個叫胭脂的小丫頭,她暗自舒了口氣。那個宮女總是像她打聽平西大將軍王府裏有沒有年齡適合的小廝,要是有的話,麻煩她美言這個婚配,好把她帶出這個四處都是高牆的地方。
聽說皇後的父親要倒了吧,誰知道呢。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個皇宮,不喜歡和一臉諂媚的嬪妃和趾高氣昂的小公主們呆在一起。尤其是王貴妃的眼神,論起狠厲雖然比不上南宮,可她就受不了那一股帶著邪氣的陰毒勁兒,好端端地把一張花容月貌給毀掉了。
“內務府已到,請郡主殿下換乘肩輿!”門外有人大聲唱念。段菲菲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尖細的聲音了,連忙掀開簾子:“好了好了,我自己下來走。”
段菲菲嘟囔著跳下車來,卻忘記了自己一身沉重的衣冠,險些栽倒在地,幸好身邊的內侍及時扶住。她哼了一聲,甩開那人攙扶自己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郡主殿下,肩輿就在前麵,您慢著點走啊——”一大群腳步聲拖著地麵匆匆逼近,段菲菲心裏一歎,看了一眼身後的眾人,還是乖乖地走上了四人抬的那頂肩輿。四望一眼,她蹙了蹙眉,還是忍不住問:“那個叫胭脂的呢?”
一個小宮女抬起一隻眼睛飛快地掃視了一下,隨即低聲道:“貴妃娘娘說她沒用,不知被送到哪裏去了。”
比起江湖來,這裏真是個肮髒的地方。段菲菲目視前方,麵色沉鬱,再不言語。
肩輿剛剛經過太液池,一長排身著青衣的宮婢恭恭敬敬地站在湖邊,臉上淺笑吟吟,都是拱手長立,不敢抬頭的樣子,一看就是麻煩最多的貴妃娘娘的禦林娘子軍。這種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卻像杜秋微一樣不是簡單的人物,不僅不是簡單人物,還是一個逼人不得不說出“惹不起我躲得起”這句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