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菲菲有些訝然,隨即移步上前,鄭重地道:“請相信我,如果不能成功,我一定會將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如果我食言了,就照江湖規矩以死謝罪,如何?”
見她不語,段菲菲又道:“今日這麼多豪傑在此,你還信不過我嗎?”
她麵容嚴肅,平日的溫和的眸子瞬間有些淩厲灼人。再也不像原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了,她此刻大義凜然,恍惚間竟然像個真正的女俠。杜秋微看著她,好一會兒,終於微微一笑,遞上令牌:“給你。”
“謝了。”段菲菲拱手一禮,對南宮說,“請南宮宮主再護送我最後一程,行嗎?”
南宮此行護衛郡主安全,本來就是應允了端木辭的邀請。如今他已經自行重傷,二人的協議也該就此終止。南宮看著一路同行的簡定郡主,不出所料地點點頭:“好。”
段菲菲抿唇而笑。這時的南宮連目光都是溫柔的,仿佛他本來就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
“不過我想先處理一些瑣碎之事。”南宮望著夏集賢,目不轉睛地道,“十五年前你們追殺我父親,我顏水宮滅你婉約宮,此仇已經一筆勾銷。然而你們卻又存心賣給我派毒藥,害我派損失慘重,不要以為隻死一個病殘,此事就能善了!”顏水宮眾人不知何時已經齊聚與他兩側,似乎隻待他一聲令下,就立即采取進攻。
“他是我弟弟,顏臻是我的仇人。”夏集賢沒有被他冷言所震懾,隻是溫和地道,“顏臻一見我婉約宮人,就要立即大開殺戒,我豈能不恨?再說,這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我們哪能強迫與她?宮主是明理之人,如果非要再讓我派付出什麼代價,就命令手下吧。”
他知道南宮剛剛與顏臻激戰,此刻已是強弩之末,與自己比試定是凶多吉少,所以才出此言語。南宮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所想,許久不動聲色。
父親玉斛珠在婉約宮長大,在婉約宮成親,在婉約宮有了他這個兒子。八歲之前,因為父親的原因,他幾乎被當做是婉約宮的公子一般的人物,與夏集賢兄弟二人有著一樣的地位。那時候他們一同練武,一同受罰,一同逃出宮去玩,最後他和夏集輝還要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夏集賢的身上。夏集賢倒是從來都無怨,隻生一會兒氣,就又與他們一起去玩了。
小時候的事情恍恍惚惚地在腦海裏飄過,他還隱隱約約地記得,那時連父親都不容易分辨清夏集賢孿生兄弟二人,隻有他一眼就能看穿。
他們曾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夥伴,然而縱然是夥伴又如何?當年父親還不是與婉約宮主決裂,還屠殺了那麼多曾經的同伴?他們據說還是拜過把子的結義兄弟呢。
兄弟相殘本來就是人間慘劇,同樣的事情,他不想再見到第二次。他收劍回鞘,轉過身去道:“你要是願意跟著我,當我的手下,我就饒過你們這些人。”
夏集賢不由得笑了,他本來就是孤身一人。他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這麼多年寧願躲在深山,也不願向顏水宮俯首稱臣。然而今天,他卻一反常態:“丹淵穀中的所有馬錢子樹,都是你的了。”
“草木榮枯,世事更替,本來就是自然之理。”夏集賢道,“願意犧牲的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心願,苟且偷生的人還想活著。”
“我知道你不是為你一個人而活。”南宮走上前去,在他耳畔輕輕地說了句,“是嗎,集賢兄?”
“你說是就是了。”夏集賢長得很秀氣,被他這樣靠近著說話,不由滿臉通紅。
沉默了一會兒,夏集賢還是問了:“我想知道你為何殺顏臻?她還有用,不是麼。”
“我從來沒尊重過她的選擇,就讓她滿意最後一次吧。”南宮負手吩咐眾人,“集賢兄,你想必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吧,我等你處理完畢。所有人回宮待命,顏雪,你隨我護送郡主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