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大了眼睛,眸中的色彩似乎有些茫然,那一刻,所有的景象都在腦海中盤旋,包括他所有的溫柔,所有的冷酷,還有他今天看向她的坦誠。
有這一切,就足夠了。她隻要這些,別無他求。
左肋之下,乃是脾髒之處,一劍刺穿便再也不能救治,隻能眼睜睜地等待死亡。南宮看了她一眼,緩緩地抽出流風劍,白色的衣袖輕輕拭去劍上的血跡。身邊的白衣殺手紛紛跪下,口中高呼宮主英明,伏地下拜。南宮收劍入鞘,對端木辭拱了拱手:“在此地處置叛徒,讓各位豪傑見笑了。”
段菲菲嚇得說不出話來,隻見端木辭指了指顏臻,肅然道:“南宮賢弟,她似乎有話要說。”
南宮掙脫開她拉著自己衣裾的手,靜靜地蹲了下來。顏臻目光柔和,言語熹微:“南宮公子,請你永遠幫我照顧,照顧好郡主……”
他點點頭,立刻沉聲答應了:“好。”
顏臻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微笑,卻忘記了她不會笑。眸中的色彩漸漸黯淡,她無力地垂著頭,按著地上的鮮血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軀,嘴唇溫柔地開合:“謝謝你。你知道嗎?我……一直盼望著這一天,你的眼裏,隻有我一個……你的劍,隻對我舉起……”
還有你的心,隻對我坦誠。
自從那一天起,我全部的生命,都是為了你一個人。你既然不能讓我完全地綻放出生命的色彩,就讓我華麗地死去,成就你的一世威名,繼而稱霸天下。
感謝你給我這樣的坦誠,縱使那隻是要殺戮之前的神色,我也已經心滿意足。
南宮看著她的眼睛,麵上沒有表情,也沒用去扶上一把,任她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我隻想你看著我的眼睛,再叫我一次阿欣,可以嗎?”顏臻閉上了再也不能明亮犀利的眼睛,用盡了氣力,懇求似地低聲說。
“顏臻,你死後,我會把你葬在後山,我們初次相遇的那個小山坡上。我一定會的。”南宮終於伸出手,撫弄著她柔軟的發絲。
從前總有人說,頭發軟的人性子就溫柔,為什麼她是例外呢?難道她的本性,從來都是那個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女孩?
“宮主,求求你……叫我一聲阿欣……”她已近乎神誌不清,卻還是執念似的一直在喃喃重複。
“顏臻,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南宮歎然道,“你對顏水宮的手下都那麼好,事事為他們考慮,而你死了,他們卻沒有一個為你傷心。”
“求求你了,隻叫我一聲阿欣就好……”
“你不要多想了,顏臻。”南宮手上突然施力,瞬間震斷了她微弱的脈息,“安心去吧。今天,以及永遠,我都不會讓你失望。”
說完這句,南宮站起身來,對段菲菲遙遙地說:“本宮之事,郡主不必過慮。各位武林豪傑請不要再做無謂的爭鬥了,為了阻止更大的傷亡,郡主殿下,請你把這件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告訴在場各位吧。”
段菲菲神色一凜,立即拱手道:“各位今日的戰事皆是因我而起,如今就由我給大家一個交待吧。”
端木辭依舊神色坦然,然而諸位手下卻麵麵相覷,流露出疑惑之色。不論是北方聯盟還是南方組織,所有武林門派的成員都是一臉訝異。雖然這位郡主招親之事的確有些怪異,可是江湖動亂是因為南北的矛盾,又與她有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