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場上就是這樣,誰的武功高,誰就要受到所有人的圍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隻能靠長劍支撐著身體勉強應戰了。如雪的衣衫已經布滿了道道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然而還是有殺紅了眼的人仗劍朝她衝過去,南宮心裏一緊,正準備上前幫助,卻被一雙遍布老繭的大手牢牢抓住。
玉斛珠神色冷然,輕輕搖了搖頭,道:“不要下去。如果你是阿欣,你將如何?”
“既然隻是比武,那我就放棄了。什麼都比不上性命重要。”
“你不是殺手,自然會這樣想。在戰場上,敵人不會因為你的棄戰而放棄追擊——因而殺手必須視每一場戰鬥如生命。”
“不論勝負如何都要如此?”
玉斛珠淡然地點點頭,隻聽小南宮一聲輕呼,一身血衣的阿欣被人一腳踢出了比武場。她的容顏因為鮮血而有些猙獰,然而隻是晃了晃身子,依舊站得筆直。
手腕被人抬起,南宮不解地看著父親將一顆藥丸放進他的手心,輕輕地道:“阿欣是個很有性格的,一旦不能駕馭,你就要立刻把她除掉,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當然,在能利用的範圍之內,你還是要好好待她。這是可以牽製她的毒藥,你見過的。”
父親的眼神是冷然的,看著阿欣的眼神再也沒有那份柔和,存在著的卻是久經戰事的殺手的冷酷。父親傳了她所有的武功,視她如同女兒,然而還是不能信任她。他慢慢地轉身離去,背影有些寂寥。或許是因為看得太深太透徹,他才不信任任何人。
小南宮心上如同崩斷的琴弦,餘音一下子消失了。阿欣拖著沉重的步伐向他走來,神色悲戚卻不乞憐:“你說得對,我敗了。”
“沒關係,我早就說了,你經驗不足,與那些人相比還有相差之處。隻有認清自己缺陷才能進步嘛,進房間去,我讓人給你治傷。”
“不用了。”她的眼神泛著有些奇異的色彩,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南宮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故意冷冷地道:“沒什麼。”
“別那麼小氣嘛。”阿欣甜甜地笑了,他的眼前幾乎迷離起來,卻不料手臂上的一記重擊讓他手掌一鬆,一刹那的時間,那枚藥丸已經到她的嘴裏了。
“你這是做什麼,誰讓你吃的!”
“我何苦讓你煩擾?就算是毒藥,隻要是你給我的,我哪敢不要!”
“阿欣,別這樣,你要相信我。”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南宮看看著麵前身著血衣的女孩,心裏有些澀澀的難受。
“你都不信我,我為何要信你!”她眼中的犀利一掃而空,換做一片漠然,深深地低下頭去,“我說過,隻要你當一天宮主,我就願意當一天顏臻。希望你能相信我,讓我活到那一天。”
“我會記住你的話。隻要我當一天宮主,你就要當一天顏臻,我們說話算話。”
還是一樣的白衣如雪,耳畔的誓言言猶在耳,隻是不知道時間的阻隔,還算不算數了。顏臻從來不笑,也從來不哭。
“你不服?”南宮眸中神采閃爍不定,甚至有些戲謔的顏色。作為顏水宮主,他容不下手下一丁點的背叛,而這個女孩似乎悖逆過他很多次。
那是六年前對敵另一個殺手組織的時候,當時的顏霜並沒有完成任務,反而將那個組織的少主偷偷放掉。經調查得知,那個組織的掌門原來對她很好,所以讓她心存仁慈,做出這等行為。被告發之後,他大為氣憤,宣布將顏霜鞭刑示眾,以儆效尤。眼看著顏霜被潑醒好幾次,卻仍要接受永無止境的酷刑,眾人求情無效之後,顏臻唰地抽出長劍,直指他眉心:“放了她。”
“憑什麼?”南宮淡然地看著她,無視冰冷的劍鋒。
“顏霜也算功臣,你不但無視她的功績,還不細加確認就施行懲罰,試問如果她是被冤枉的,你豈不是辜負了我們整個顏水宮人的信任?”
“看來你很肯定啊。如果她沒背冤枉,你是否願意承受比她更甚的懲罰呢?”南宮冷笑道,“要麼就刺下去,要麼就把劍收起來,現在這個樣子算什麼話?你是在威脅我嗎?”
“顏臻姐姐,把劍收起來吧,我……”顏霜居然勉強睜開眼晴,嘴唇翕動著,一字一頓地吐著微弱的聲音。不僅顏霜相勸,身邊的顏雪以及眾宮人也將劍抵在她的背心和脖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