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來不及去理解他話中之意,杜秋微隻覺得白光一閃,接著頸邊一涼,冰冷的劍刃就已經貼了上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兩條腿不停地打著哆嗦,她隻覺渾身都已經冷透,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好吧,算我偷襲,再給你一次機會。”任傾歡撇撇嘴,收了劍,有些不滿地嘟囔。
看著對方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眼眶裏的淚珠兒盈盈打轉,似乎已經被嚇傻了。他歎了口氣:“真是沒用,前輩的武功我沒有見識到,如今遇見了後人,也不肯讓我一見嗎?”話音剛落,他後退幾步,眯眼一笑,“這下該準備好了吧!”
冰冷的劍鋒又一次揚起,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朝著她的鼻尖如長練一般飛來。杜秋微心裏徹底地絕望了,然而就在貼近的那一刻,電光火石的刹那,幾句話哆哆嗦嗦地從嘴裏蹦出來:“斜風細雨酒,明月滿西樓。玉壺光轉遍,弦斷相思秋。杏花天影裏,魚龍潛舞遊。風卷殘雲處,清輝漫灑收。”
這是前天在擂台之下,南宮教他說的一段話,告訴她遇見顏水宮的人,說這段話出來就可以化險為夷。隻是這任瘋子不是顏水宮的,不知道此話還有沒有用。
任傾歡愣在原地,手裏的劍還沒有放下,就那樣傻傻地舉著。危急時刻,杜秋微隻覺得眼前在翻江倒海,昨日翻看的那本書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詞句迸入眼簾。看見對方愣住,她心裏連連叫好,又禁不住大聲吟誦:“斜風細雨劍,關河冷落,一池萍碎,落霜訣,斷瓊枝,折煙穗,回天一劍,柳絮刀法……”
任傾歡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沒有說話,隻聽杜秋微又開始念叨:“珠簾盡卷!細斟北鬥,素月分輝,霜天曉角,燭影搖紅……”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以為把所有門派的招數都念叨一遍,就有神仙來救你?”任傾歡實在是不能忍受這些亂七八糟的名稱在耳邊嗡嗡晃悠,舉起劍來就是一通亂砍。
本來還以為這招對誰都管用,現在看來是不行的了。眼見那劍身就要觸及自己,杜秋微驚呼一聲,隻覺得身邊白光一閃,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上,接著是一聲清脆的金屬相擊。
“鐺”的一聲,杜秋微覺得腦子裏嗡了一下,終於看清了那道白光。身著白色寬大長衫,頭戴鬥笠,白色的幕離直直垂到胸前。這不就是顏水宮女殺手的打扮嗎?方才的那一聲金屬相擊,一半來自她手裏的寬柄長劍——杜秋微認得,那是顏水宮的標誌,顏水劍。
不會吧,又是顏水宮的人……杜秋微寧願自己現在就昏過去好了。
“你這武功簡直太詭異了,簡直就是召喚術嘛。打不過我就叫人來,你耍賴!我不跟你玩了。”見此情景,任傾歡不滿地喃喃自語,順便收劍入鞘,轉身走下擂台,背後空門大開也毫不在意。
白衣人掀開垂下的麵紗,平靜如水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杜秋微:“你是誰,怎會知道的?”
杜秋微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你,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嘛——不對啊,南宮明明跟我說,吟出那詩句來,顏水宮的人就不會殺我。難道他騙我?”那犀利的目光,周身凜冽的寒氣,這個人,好像就是傳說中顏水宮第一殺手顏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