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臻縱身出擊,招式輕如海燕,有如漫天杏花鋪天蓋地而來。林飛絮順勢一滾,換劍左手,幾乎是兩敗俱傷的一招。顏臻無處可避,又來不及收勢,隻能棄劍空手抓住劍刃。劍勢瞬間停下,林飛絮定定地看著顏臻,看著她犀利冷酷的神情,看著她掌心的鮮血順著劍身在自己身上濺開一朵朵小花。
這麼壯烈血腥的一幕,饒是見慣了鮮血與殺戮的林飛絮,也不禁膽顫心驚。
她恍若沒有痛覺,隻定定地看著身下的林飛絮,沒有半分喜悅與悲傷,隻是冷冷地睥睨著。忽地手上用力,將她手裏的長劍瞬間拔出,轉手反身劈下。
作為一個殺手,她的招數與顏水宮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優勢就是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快得不知不覺中就萬籟俱寂塵埃落定。她那不能躲避的一劍,果敢決絕,沒有半分遲疑。這也是性格使然,殺就是殺,她從不喜歡看著敵人做垂死掙紮。
千鈞一發的時刻,楊闕縱身撲了上去,將林飛絮從劍尖下推了出去。劍聲輕吟,楊闕甚至看見它緩緩落下時的每一個細節,完美得無懈可擊,也無處可躲。她甚至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
如果讓林姐姐就這麼死了,她還有什麼麵目去麵對北盟主端木辭?為了找尋出走的林飛絮姐姐,她毅然離開了他,沒想到那日的氣憤,竟鑄就了今日的結局。他知道了,會不會很傷心呢?他若是傷心了,會不會開始在乎她了呢?
劍鋒淩厲貼向麵門,透徹遍體的寒意讓她渾身上下如被冷水潑過一樣涼透了。林飛絮輕呼一聲,楊闕隻覺得身子一輕,似乎有一個人把自己拉了出來,緊接著耳畔傳來劍身穿入人體的聲音,溫溫潤潤的液體濺得她半邊身體都是這樣的味道。
楊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杜秋微卻在一旁看得分明。在電光火石的刹那,一個人影從遠處的座椅上彈了起來,一把將楊闕從劍下拉了出去,顏臻劍鋒一轉,劍鋒古樸的光芒朝林飛絮左肩斜斜切下,劃過心口,至右腋下終於停止。
顏臻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就這樣看著她的鮮血噴薄而出,濺紅了自己雪白的衣衫。她冷冷地注視著被自己打敗的對手,眼裏無悲無喜。
“做了三年顏臻的,都不會有好下場,你也一樣。”最後竭力說完了這句話,林飛絮眼裏的神采一如燈火熄滅,手指無力地動了動,一切生命跡象戛然而止。
顏水劍無力地垂落在地,另一個白衣女子將它撿起:“贏了還想什麼呢?看你精疲力竭的,真氣全部耗盡了吧。”
顏臻沒有說話,臉色蒼白,任由她扶著自己坐下。她垂下睫毛,仿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理所當然的,當那一道血線如同彩霞般揚起,杜秋微揚聲驚叫起來。她第一次感覺到生命是那麼的脆弱,竟然比花枝還容易摧折。這世上為什麼有一種人,能操控別人的命運?為什麼總有強者,讓弱者被對自己俯首帖耳?
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杜秋微不解,也不想理解,甚至開始全身顫抖,控製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顏臻是個壞人,如果她願意,甚至能把這裏的所有人都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