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盡,她倏地站了起來,手裏的酒盞對著那男子當頭拍下。這盈滿內裏的一擊是他不敢硬接的,隻見他連退兩步,劍柄精巧地抵上酒盞,一股大力傳來,酒盞碎裂,他的兵器也幾乎脫手。林飛絮冷哼一聲,手裏的筷子隨手擲出,直指他的麵門,他連忙轉身躲避,就在這時另一支筷子正朝左眼飛過來。
就在這時,一個形同鬼魅的白色身影纖纖飄來,電光火石的刹那素手伸出,抓住了那支筷子,並替他卸去所有的勁道。司徒信好不容易穩住了腳步,臉色青白不定。
那拿住筷子的人身著白色長衫,頭戴白色鬥笠,右手一揮,寬劍劃出古樸的弧度,演漾著讓人有些心寒的氣息。雖然不懂武學,但杜秋微還是能看出那白衣女子的武功一定很高。
“司徒信,你先下去。”白衣女子淡淡地吩咐,那男子嘴角一勾,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從容地慢慢退下。
白色鬥笠下垂的麵紗無風飛揚,白衣女子踱步至那正把玩著酒盞的女子,拱手道:“顏水宮下屬顏臻,特來拜會林莊主。方才是我怠慢了,還請你不要介懷。”
靈息一動,杜秋微突然想起,這個女子好像就是那天和子卿說的,第一殺手組織顏水宮的第一殺手顏臻。集這麼多第一在一身的女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不禁有些好奇。
四下裏一片吸鼻子的聲音,沉寂許久,終於被一個帶有哭腔的聲音打斷:“兩位女俠要打架能不能外麵請?小店店小利薄,每次收拾殘局後,半個月的收入就沒了。你們可憐可憐我這個養家糊口的店小二吧!”
“你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好了,我不是來打架,是來殺人的。”多麼直白的一句話,由顏臻口裏說出,端的讓人不敢辯駁。
聽得此話,店小二隻有灰溜溜地出去躲了起來,把玩著酒盞的女子終於轉過頭來,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惡:“顏臻?”
杜秋微與她的距離並不算遠,所以當看到那人臉上兩寸多長的黑色傷疤時,心裏一下子就抽緊了。那道傷疤明顯至極,讓她的臉看起來分外猙獰。杜秋微隻覺得全身發麻,不敢不移開目光。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伸手掀開鬥笠,輕輕地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她緩緩地抽劍出鞘,一股奪目耀眼的白光噴薄而出,瞬間籠罩住眾人。
林飛絮哈哈一笑,伸手放下酒盞:“我沒有兵器,要殺便殺,你一劍刺過來好了。”
“林莊主說笑了,如此勝之不武的行徑,非我所願意為之。雪姐姐,你把顏水劍給她。”說話間,杜秋微看清了她的臉。
她把白色鬥笠從頭上摘下來的一刹那,束成馬尾的青絲便從頭頂傾瀉而下。銀冠束發,發絲傾落的瞬間,飄然之勢如銀輝漫撒,如同她清冷孤絕的容顏。
那是多麼清絕的容顏,明亮的眸子如同一汪碧水中晶瑩的紫水晶一般,清淩淩地澄澈分明。她生得極白,又極瘦,伸出的素手蒼白瘦弱,可以想象那一襲白色長袍下的身軀是多麼地孱弱無力。
然而,孱弱並不影響此刻令人肅殺的氣氛。另一個白衣女子飄然上前,隨手舉起一把寬劍,與顏臻此時手裏的劍是相同的。林飛絮接過顏水劍,輕輕地摩挲著劍身,喃喃低語:“三年了,我還有機會握住……”
隨著她的撫弄,劍身發出令人膽顫心驚的共鳴,本來慵懶隨意的眼神斜斜一瞥,淩厲之氣煞然若現。
“出劍吧……就算我比不過你,能被現任的顏臻殺死,也是我的榮幸。”她瞥著那白衣女子,語氣中似乎有一點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