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藍老道 他是妖(2 / 3)

如此想著,果不其然,見那銀妖直搖頭道:“你若不對彤雲避而不見,自也有人對你癡心如斯。”

“或許。不過此時別再說我了,我隻是無聊,隨便戲弄他一番而已。你想如何,便如何吧。”紫翊側了頭,看向宇文刹,不等他開口,心下已知他會如何決定。

隻因,他的癡心與那初無修相比,必定隻多不少。人越癡心便越癡傻,怕妖怪也是一般無二。既看清了這點,自不願再浪費唇舌規勸。與其如此,還不如先看他欲如何行事,再設法助他一臂之力來得幹淨痛快些。

紫翊腦中如此自嘲,銀妖已開了口對初無修道:“要我助你自是可以,不過你也要助我。”

“好好,你要我如何助你?我必定言聽計從!”初無修立時點頭如搗蒜,毫不猶豫應承下來。

“你說藍老道無端闖到你的王府抓了殷小妖,依我判斷,此事十有八九,乃是出自你家皇兄授意。風都之中人人都知,四王爺乃是眾家皇親國戚中最受恩寵的一位,倘若沒有聖諭,藍淩不會明目張膽出手。”宇文刹口中說著,已一揚袖,使了咒術。

隻一眨眼,話音落時,初無修卻發現自己身在花廳之中。不過平日早見慣了殷變耍弄各種法術逗他開心,倒也不以為怪,仍然一心要與宇文刹商量如何自藍淩手中救出他的燮兒:“皇兄授意?皇兄他為何要如此?他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再派人為難燮兒,他應承的事向來沒有食言過啊!”

“為何如此自然要你去當麵問他。眼下也隻有他尚能掌控藍老道三分。因此,若要救殷小妖,還是自你皇兄處入手最為穩妥。”宇文刹答道。隨後想了想,又問:“話說回來,你究竟為何狼狽至此?”

“因為藍老道捉了燮兒後,硬說我發瘋患了歇斯底裏症,皇兄不問究竟,便派兵封了王府,將我軟禁起來。其間曾來看過我一次,任我如何解釋也不肯相信我根本無病無痛,隻說叫我安心靜養,過上幾日便將我接入宮中去住。倘若入了宮,想要逃走求助更是難上加難。無奈之下,我隻得將計就計,裝瘋賣傻,騙得那一幹守衛降低警惕,趁夜逃出。又用王袍與路邊乞兒換了一身破衣,掩人耳目,出得城來。”初無修聽宇文刹問話,卻也老實非常,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道出。接著又怕他反悔,急急追問道:“你還沒說,到底要我怎麼幫你?”

“這個不說,我隻是心中還有幾個疑問,需要從你皇兄口中套些話來,這個怕是隻有你才做得到。倘若我沒猜錯,之前所說的那些秘密,也是你偷聽那藍老道對你皇兄所說吧?”宇文刹看向初無修道。

“這……”初無修聽了,麵上登時一紅,訥訥道:“皇兄賜我金牌,準我隨意出入他的寢宮。我也隻是無意聽到而已……”

“未被藍老道發現已算萬幸,否則,恐怕他早取了你的性命滅口!”

紫翊見初無修露出赧色,又在一旁嘲諷。哪知這次他聽了卻不以為然,反而萬般自豪揚了頭道:“便是發現了他也不敢!皇兄說過,若是世上誰敢傷我,他定叫那人不得好死!而且,藍老道也還欠了皇兄一個人情。”

“哦?你且說來聽聽,他欠了你皇兄什麼人情?”宇文刹忙問。想不到紫翊一句戲言,卻又牽出一番頭緒來。他直覺此事應該可以加以利用。

“這,該說,是他欠了皇兄一條命。”初無修不說則矣,一說又是一語驚人!“當初我父皇雖受蠱惑,心中自知多留藍淩一日,對人間來說便是一日禍害,但遲遲拗不過那一個‘情’字,戀著那老魔怪不忍殺他。直到臨終前,方下定決心,設計將他騙至地宮之中囚禁起來。隻要囚滿九九八十一天,那老魔怪便會化做一灘酸水,再也不能為害人間。卻沒想到,他從前曾許了皇兄一個什麼條件,可以實現他的任何願望;於是皇兄隻等父皇一閉眼,便千方百計將他救了出來。就此,藍淩便欠下了皇兄一條性命。”

“地宮?你們那地宮之中有何奇妙之處如此厲害,竟囚得住藍淩這般已然成魔之妖?”宇文刹再問。果然,這秘密一出,便又是非同小可。

“這個十分簡單,你們可曾想過,風都何以成為三朝古都,曆經千年,帝王們卻代代居於此處,即便江山易主、改朝換代都未曾動過遷往他處之心?”說起此事,初無修又挺起脊梁,露出幾分皇族貴胄天生的傲氣來。

“其實別的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地宮之下埋有龍脈!據說,凡是帝王駕崩,不論死後葬於何處,都要魂歸於此,守護龍脈。藍淩體內融了初天嬋的魂魄,隻要進了地宮就會受到無名之力的牽引,將他束縛在地宮正中淌有龍脈的深潭之中。因此,平日藍淩是絕對不敢靠近地宮一步的。”

“原來如此,這倒真是有些意思。”宇文刹點了點頭,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不知腦中正在盤算什麼。過了好半晌,才道了句:“好啦,如此說來,便快快回去見你皇兄吧。這次,我們定要來個先下手為強,殺那藍老道一個措手不及!”

說著,衝初無修一彈指,立時將那他身破衣爛衫換回了鑲珠帶玉的華麗王袍,連他臉上那些髒汙也一並抹了去,還他英姿俊朗、少年華貴的本來麵貌。其後好好將他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破綻之後,笑道:“準備好了,我送你一程吧。順便,也好探聽一下藍老道的底細。”

***

晌午的太陽很烈。才初夏而已,太陽已烈得好似要將大地上的一切烤化,不給人同那些嬌嫩花枝留下一滴滋潤脈絡的露水。

不過,即便如此,仍有一株花在驕陽之下開得正豔!一株嬌悄雅致,又比尋常花兒多了幾分淩厲高傲的菊。一株逆了節氣、反季盛開的清凜墨菊!那羊脂蔥翠相交的色澤,既別致又純然精巧,透著說不出的風情。

風情,不錯,就是風情。一個女子,總還是要有風情,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女子啊……

心兒動了,低垂下眼睫,藍濯天抬手去摸自己的耳垂。確切地說,是去摸那一對翠玉耳墜兒。四五日前便去穿了耳,想不到第一個發現這個秘密的卻是藍淩。那日晚上,便叫了她到房中,送了這對墜子與她,說是為師為父早備下的禮,如今也到了該送她的時候。隻是她反複猶豫,到了今日才終於有勇氣戴出來。此刻身上雖仍是一襲俐落的短襟打扮,但總算是換回了女裝,不再與男子毫無分別。

隻可惜,這墜子才隻戴上了一個,不知為何心尖突然一陣突突砰動,也說不清是疼痛,是慌亂,還是其它,手下一顫,竟將另一隻掉在地上。慌忙拾起一看,倒是沒有摔碎,可瓣蕊之間還是有了一道級細的裂痕,不再完美無瑕,仿佛是在預示著什麼一般。

濯天握著那耳墜,皺了眉,下意識地自二樓望向窗外。不期然,一道白色身影匆匆閃過,進了園中拱門,快步直往後麵院落而來。那反射了目光,明晃晃的一片銀白正似一柄利刀,劃傷了她的傷眼。

那是……是藍濯彥?如同她自幼扮了男裝一般,濯彥從小便是一襲血色紅衣,從未變過。如今,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呢?

“濯彥!”她喊了一聲,翩然而下,飄飄落在藍濯彥麵前。”濯彥,昨天一整日,你去了什麼地方?”

這語氣不似關心倒像質問。出了口,連她自己也覺不妥。好在藍濯彥似乎並未在意,隻是捉了他的雙肩,直瞪瞪望了她道:“濯天,你還好嗎?可還會覺得胸口疼痛,頭暈腦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