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高夫人一向守舊,認為男人有三妻四妾,那是十分平常之事,不值得介意。又何況,艾莉完全沒有生育,因此,高夫人更希望天培多娶一個妻子,可以為她生男育女,添孫添丁,因此,雖然她已明知天培近日喜歡跳舞喝酒,她也從不過問。
張寶珠知道這件事,自然十分高興,因為,她認為可以趁機打擊艾莉了。當然,文莉對於丈夫在外麵的行動,是不大清楚的。因為,近來天培很少和她說話。
張寶珠知道艾莉不了解,她偏要文莉知道,她要氣死艾莉。因此,她找著了一個合適的機會,竟然和艾莉說起心事來。
“唉!男人真是靠不住,好好的一個人,有時也會換了樣,這種男人,實在可怕。”寶珠說道。
“為什幺歎氣?”艾莉故意這樣說:“是不是大少爺近日在外麵不規矩,讓你查到了?”
“我們的大少爺,才沒有這份膽量,他在外麵玩女人,不怕我要他的命。”寶珠輕輕鬆鬆地說著:“我們的天倫是個老實人,他是不會做壞事的,而且,我們一向夫妻恩愛,我又為他養下了兒子,他還有什幺不滿意?”
“依你這樣說,是另有別人了,那到底是誰?”艾莉並沒有興趣聽這些事情,不過,她倒想聽一聽,寶珠又在說誰的是非:“是不是四姑爺在外麵搞女人?”
“也不是四姑爺,四姑爺對四小姐,寵愛得不得了,而且,是他追求四小姐的,又不是四小姐用計逼他結婚,有良好愛情做基礎,丈夫是不容易變心的。”
“說來說去,你還沒有說到主題,到底是哪一個變了心,如果我不認識的,我也不想聽了!”艾莉不耐煩起來。
“這個人,不單隻你認識,而且還和你最親近,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怕你聽了,會受不了刺激,所以,我還是不說好。”寶珠看了艾莉一眼,吃吃地笑。
艾莉並不是傻子,寶珠的話,她怎會聽不懂?她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問:“你別轉彎抹角,到底是不是說天培在外麵有了女人?”
“總算你聰明。”寶珠說:“天培在外麵,和一個交際花很要好,至於好到什幺程度,就沒有人知道了。不過,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天培和一個交際花要好,不會吧,天培不是這種人。”艾莉當然不會輕信,因為,張寶珠一向說話不真實,隻有百分之三十是準確的,其餘是她個人加鹽加醋,故意把事情擴大,挑撥離間。
“他本來不是這種人,以前,白蓮沒有走,他的確是個好丈夫。對白蓮,也好得不得了。不過,近來他的確變了。那個交際花,我們許多親友都見過,我雖然沒有機會見到,可是,天倫是見過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總相信天倫,因為他是老實人。”
“大少爺的話,我不會不相信,別人的話,我倒是不會聽。不過,天培和女人在一起,並不見得就是要好,天培是個生意人,難免出外應酬,也難免和女人接觸,如果和女人一起坐坐,也算是不規矩,那幺,天底下每一雙男女都是情侶了!”
“我好心好意想提醒你,你既然不願聽,我也沒有辦法了。”寶珠說:“不過,我們大家都是女人,我不忍心你被丈夫拋棄。你想一想,如果天培在外麵有了女人,而那個女人,隻是和天培好,那還簡單。如果他們有了孩子,而你自己,又不能生育,那幺,你豈不是要吃虧嗎?所以,你應該早打定主意。”
“誰說我不能生育?我見過所有的醫生,他們都說我很正常。隻不過,我暫時沒有孩子罷了?”艾莉氣得幾乎想哭,她說:“如果天培在外麵搞女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我要告訴奶奶,讓她評評理!”
“奶奶?你以為奶奶不知道這件事?那你就錯了,奶奶早就知道啦!可是奶奶向來不管這些事。她說,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而且,她一向喜歡抱孫,如果天培外麵的女人有了孩子,奶奶還要立刻把她接回家裏來呢!能養一個兒子就更妙了!”
“我不相信你的話,你是故意要令我傷心,你想破壞我和天培的夫妻感情,過去,你也是這樣拆散天培和白蓮的,隻不過上次是白蓮,這一次換了我吧!”艾莉又傷心,又忿恨。
“真好笑!我又沒有叫你和天培離婚,我隻不過提醒你罷了!你不喜歡,可以不聽,沒有人會勉強你。”寶珠低哼一聲:“你這種人,活該讓丈夫拋棄你!”
“你當然希望我丈夫拋棄我,你的心地怎樣,我難道不知道,你是個最惡毒的人。”艾莉心煩起來,再加上新愁舊恨,她把寶珠罵了一頓。
“嘿!你這個人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我一心一意為你好,想提醒你預防,想不到,你竟然責怪到我的身上來,又不是我叫你的丈夫去尋花問柳,又不是我叫你的丈夫變心,你為什幺要忿恨我?”寶珠不服氣地嚷著。
“你會拿出好心?隻要你不傷害我的心,已經夠好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打擊我,想在高家專權。”艾莉索性放膽和寶珠吵一次,大不了離開高家:“現在天培出外搞女人,你當然高興。因為,我快要被丈夫遺棄了,不過你也先別高興,萬一天培在外麵養了兒子,那幺,第一個受影響的當然是我,第二個恐怕是你!”
“我會受什幺影響?天培又不是我的丈夫,他喜歡跟誰養孩子,跟我有什幺關係?”寶珠哼了一聲。
“當然對你有影響,你一直希望,整個高家,隻有你一個人能養兒子,這樣,你就可以獨占家產了,萬一天培在外麵與女人養了兒子,那幺,豈不是有人和你爭家產嗎?那對你有什幺好處。”
“依你說,我應該和你合作,幫助你,使天培不要變心,永遠做你裙下之臣是不是?”寶珠說:“想不到,你很會掌握人心,不過你也把我看得太卑鄙了,為了自己得到家產,就希望人家沒有兒子?”
寶珠並非真的這樣大方,其實,艾莉的話,她是聽進耳朵裏的,不過,她也有一套想法,她知道天培隻不過在外麵鬧鬧花酒,和美麗的女人來往來往,可是,他是不會和人家養孩子,甚至金屋藏嬌的,因此,她十分有把握,才會說得那樣理直氣壯。
“我用不著你跟我合作,也用不著你給我幫忙,一切都不需要,總之,我的事情,你不必問,我自己自然會處理,你可以省一點力氣。”
“不管就不管,誰喜歡管你的事,將來你做了大老婆,有小妾侍茶,又有人代替你養兒子,我才替你開心呢!”
艾莉幾乎被她氣死,不過,她也再不想和寶珠鬥嘴,她回到房間,越想越氣,她哭了一場,然後打電話給白蓮,約她下了班飲下午茶。
白蓮是不會推卻的,因為,她對朋友,一向很真誠,能夠幫助人,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她立刻答應了,並且還告訴文莉,她查到德國醫生的地址了。
艾莉心裏想,隻想找個人談談,本來,她可以回家訴苦,可是,她的母親,並不像張寶珠的母親,她一向不大理事,所以,她就算回家哭一整天也沒有用。而且她還有嫂嫂,雖然那些嫂嫂並非壞人,可是,對艾莉不大關心。文莉已出嫁了,如果再回家去,那幺,麵子上也過不去的。所以,她很少回家向家人訴苦。
唯一可以傾談和吐露心事的人,就是白蓮。白蓮不會挖苦她,也不會說一些諷刺的話。白蓮是個好人,她對別人總是十分的忍讓。因此,艾莉很喜歡她。
白蓮一看見艾莉,便對文莉說:“艾莉,我已經查到那個德國醫生的地址了,他就住在香港的中山道,診所一共有兩個,你喜歡去哪一間……”
“白蓮,你先別對我說這些,我有一件事情,要立刻告訴你的。”艾莉已經沒有心情理會自己的生育問題,因為,如果沒有丈夫,有兒女也沒有用處。
“那你快說吧!我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又在家裏受了氣?”白蓮體貼地問道。
“那還用說嗎?”艾莉眼睛一紅,她說:“寶珠欺負我,那是不用說的了,現在,連天培也欺負我。”
“天培也欺負你,他為什幺欺負你?夫妻之間,難免會鬧點意見,你也不必太介意,吵過了,就算了啦!”
“誰跟他吵,上一次,他為了寶珠罵我,我也算了,現在,他竟然在外麵玩女人,他愛上一個交際花,他快要拋棄我了!”
白蓮無法相信艾莉的話,因為,雖然天培也有缺點,耳根軟,喜歡聽人家說閑話,同時,又任由母親擺布,不過,他仍然不失為一個重情感的人,他又怎會拋棄艾莉呢!因此,她搖一搖頭說:“艾莉,你也未免太多疑了,或許,近來天培對你冷淡些,不過,這並不證明他變了心。而且,我也不相信天培會和那些壞女人在一起,他一向是個愛家的人,他不會做壞事。”
“張寶珠親口告訴我,她說,天培和那個交際花鬼混的事,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了。而且,天倫還說親眼見過天培和那女人在一起,這難道還會有錯嗎?”
“你連張寶珠的話也相信,怪不得你這樣苦惱。張寶珠一向說話不負責任,而且又喜歡加鹽添醋。以前,你已經吃過幾次虧,應該要學精一點才是,為什幺還要聽她的話呢?”白蓮說:“你放心吧!天培絕對不是這種人,他不會對不起妻兒,我和他,也做了幾年夫妻,他的為人,我很清楚,他實在是個好丈夫。”
“對的,他可能是個好丈夫,可是,對於我,就不同了。為什幺會因人而異?其中亦有道理,因為,天培是真的愛你,他當然對你好,對你專一。但是,他對我並沒有真愛,所以,他根本不用對我專一。而且,男人在外麵應酬,一天到晚接觸女人,很容易會受人引誘。如果天培心中不愛,那幺,別人當然不可能接近他。但是,天培根本不愛我,再加上張寶珠挑撥是非,奶奶又對我討厭,所以,他移情別戀也有可能。”
“你們結婚的日子不算長,他這樣快就移情別戀,那你真的要提防。”白蓮說:“前幾天,你說和天培吵嘴,兩夫妻幾天沒有說話,會不會因為大家的感情冷淡了,他才會變心呢?還是有別的原因存在。”
“我也不大清楚,也許那交際花很迷人,把他完全迷住了。其實,我和天培結婚的初期,他對我也算不錯,我過了一段很愉快的日子。”艾莉回憶著:“那時候,奶奶、天培都對我好,稱讚我是最好的女人,自從我小產之後,奶奶開始討厭我,而天培,也因為寶珠和奶奶的原故,對我的感情大不如前。”
“追根究底查原因,還是夫人和張寶珠不好,不過,你也不容易避開這兩個人,除非你和天培搬開住。”
“以前天培也不肯搬開住,現在他迷上了交際花,他還會聽我的話?更不會了。”艾莉十分難過,她想不到,她的婚姻會徹底失敗:“看樣子,我隻有索性和天培離婚。”
“離婚?”白蓮皺起了眉,“我絕對不讚成離婚,因為,第一,你是天培的合法妻子,你發覺丈夫有不對的地方,應該要查問清楚。第二,張寶珠說的話,未必可靠,在一切未弄明白之前,為什幺要離婚?”
“我當然不想離婚,我也有很多困難,第一,我離了婚,會被家人看不起,我和張寶珠不同,她是獨生女,父母把她寵到天上。雖然,父親對我也很疼愛,可是,我還有兄嫂,還有兄弟姐妹,我家裏人多,嘴巴也多,第二,我實在愛天培,非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想和他離開,不過,唉……”
“你安靜一點,離婚,總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對女人,那是很吃虧的事,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我離過婚,知道離婚的痛苦!因此,我不想你步我的後塵。”
“如果天培肯對我好一點,我也不會離開他,他平時對我冷淡,我可以忍耐,但是,他在外麵玩女人,叫我怎咽得下這一口氣?”
“那還不容易嗎?你今晚等他回來,和他好好談判,如果他在外麵,逢場作戲,你就算了;相反的,如果他真的迷上了那女人,不再愛你,你也不必留戀,到時你可以離婚。”
“等天培回家談談?天培已經有兩個晚上沒有回家了,我哪兒去找他談?”艾莉說:“你不要以為天培仍然是以前的好丈夫,他已經完全變了。”
“他不回家,你也不用怕,你可以打電話去工廠找他,說有重要的話對他說,叫他下了班回家,你可以直接去工廠找他,你是他的太太,他沒有理由不理你的。”
“好吧!讓我立刻打電話給他。”艾莉接受白蓮的提議,她立刻去打電話。白蓮無聊地等著,她叫了一塊奶油蛋糕,一麵吃,一麵等候艾莉。
大約過了五分鍾,艾莉就回來了,白蓮從她臉上的神色,就知道她是多幺不愉快了。白蓮立刻問:“怎樣了,找到天培嗎?他怎樣說?”
“找不到他,連影子也不見。”艾莉坐下來,她歎了一口氣說:“那邊的職員,說天培一下班就走了,我問他們,天培去了哪裏,他們又說不知道,看樣子,天培一定是去找那個交際花。”
白蓮已覺得事情不尋常,不過,她不敢把心裏想的說出來。因為,對艾莉不單隻沒有好處,還會令艾莉更加傷心。因此,白蓮安慰她說:“明天早上再打電話給他,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可能今晚他就會回到家裏來了,你耐心點吧!現在,什幺也不必想,先吃一塊蛋糕,這兒的栗子蛋糕很不錯呢!”
“你吃吧!我沒有心情吃。”艾莉搖一搖頭,她心情不好,這是必然的事,因為,每一個女人都重視丈夫和家庭,沒有一個人喜歡被人拋棄的,艾莉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她自己又沒有生育過孩子,這對於夫妻來說,是最沒有保障了。萬一天培在外麵有了女人,那幺,他會更加毫無顧慮地和那女人生活在一起。就算他不和艾莉離婚,對她也不會好。
艾莉無精打采回到家裏,出乎意料之外,天培已經在家。艾莉看見天培,不由得一陣開心,剛才的不愉快,已忘記了一大半。天培見她回家,就問:“你去了哪裏,我還以為你回娘家了,你家裏的人,又說你沒有回去,你怎幺到現在才回來?”
“我……隻不過去買點東西,”艾莉不敢告訴他和白蓮在一起,“你找我找得那幺緊,到底有什幺事?”
“今晚我要去澳門,你替我收拾幾件衣服。”
“去澳門?”艾莉的心一陣涼,剛才的開心,又化為烏有:“澳門有什幺地方好玩?而且,做生意,也沒有理由要到澳門。”
“我並不是去澳門辦事,不過,也可以說是去辦公事,因為,有幾個外國商人,想去澳門見識一下,他希望我能陪他去玩,我們向來和他們有生意來往,不能不勉為其難,陪他們去玩幾天。”
“啊!原來你為了去澳門才回到家裏來。否則,你可能永遠不回來了。”艾莉十分傷感,她說:“不過,我懷疑你不是和什幺外國商人去澳門,看樣子,你是去和你的女朋友度蜜月。”
“你說到哪兒去了,前兩天,我沒有回家,也是為了應酬那些外商,並不是為了別的,難道你以為我在外麵好好享受嗎?你在家裏,養尊處優,當然不會知道在外麵賺錢的人,是多幺辛苦。”
“我怎會不明白,我是一個人,我有思想的,不過,近來我聽到很多有關你的閑話,你在外麵,和一個交際花很要好,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天培先是一愣,後來,他說:“在外麵應酬,難免會有女人,這也不值得大驚小怪。說到跟誰要好,那就談不上了,自己是個有家室的人,又怎會和別人要好,你也太喜歡聽閑話。”
“如果我聽別人說的話,那幺,我真的是太喜歡聽閑話了,可是,你大哥大嫂說的話,又算不算是閑話?”艾莉非常痛心,因為,天培不單隻不認錯,他還要責怪艾莉。
“大哥是全世界第一個好人,他不會隨便說人家閑話,至於大嫂,她向來和你不大對頭,前幾天,你們還吵過呢!她又怎會和你談心事?所以,一切都是你的虛構,艾莉,你在家裏太無聊了。一個人無聊,就會胡思亂想,你多花點時間注意運好,同時,你最好趕快養一個兒女,有了孩子,精神有了寄托,你自然就會覺得日子過得容易,不會一天到晚找這個吵,找那個鬧。”
“你這個人太不講道理,做了錯事,還把罪名推到別人的身上。好吧!你既然完全不講理,我也不想跟你說那幺許多,你到底在外麵是否有了情婦?”
“我早就說過沒有,你又不相信,我有什幺辦法?”天培攤一攤手:“不過我承認,為了生意關係,出外跳舞,鬧鬧花酒,甚至和女人們來來往往,那是難免的。不過,你可以放心,無論做什幺事情,我也不會過分,適可而止,我不會做對不起家庭的事。”
“如果你不喜歡我,要在外麵玩女人,我也不會怪你,我們可以辦離婚手續。”
“離婚?”天培搖一搖頭,“我離過一次婚,受過離婚之苦,我不會再做傻事。而且,你又沒有做錯事,我為什幺要和你離婚?我不會隨便拋棄一個女人,除非這個女人對不起我,否則,我們到底仍然是夫妻。”
“我很感激你這樣厚待我。”艾莉苦笑一下:“你不和我離婚,似乎很賞臉,因為,你這樣愛白蓮,竟然也和她離婚,可是,我寧願你不愛我,也總比現在好。”
“你現在有什幺不好?住大洋房,有汽車,喜歡買珠寶就買珠寶,喜歡買漂亮的衣服,就買漂亮的衣服,沒有一個人會禁止你。而且,你出入絕對自由,這樣的生活,你應該要感到滿意才是。”
“滿意,是的,有錢人家,喜歡什幺就買什幺,可是,我仍是得不到歡樂,也買不到心。你一天到晚在外麵應酬,我一天難得見你一次,家裏又是冷冷清清,沒有一點溫暖,我隻好和運好作伴,這樣的生活,到底有什幺好?”
“那你到底喜歡怎樣?才能令你滿意?”天培皺起了眉頭,他說:“你可以坦白說出來。”
“我喜歡的事情多著了,可是,你是不會答應的,又有什幺用處。”艾莉歎了一口氣:“我喜歡出外做事,你們不許,我喜歡搬出去住,組織一個小家庭,可是你又不同意。”
“你的要求是沒有道理的,第一,你有丈夫,有家庭,有女兒,身為家庭主婦,應該留在家中,料理家務,我們又不用你賺錢,你何必出外做事,第二,你要搬出去住,那對你來說,更是有損無益,因為,現在我們生活在一個大家庭,你還吵著寂寞無聊,如果搬出去住,你的日子怎樣過?因此,你兩項要求,我都無法辦到。”
“那還有什幺好說,一切都由你作主,我隻不過是你的附屬品罷了!”艾莉十分失望,而且,心情更加惡劣,因為,無論她怎樣說,仍然無法擺脫這個家。
“不愉快的事,不要再提了,你還是趕快為我準備幾件衣服,讓我出門吧!你如果覺得悶,可以回娘家找人陪你,你又不是沒有錢,隻要你肯請客,不愁沒有人陪你。”天培看了看腕表說道。
艾莉無可奈何,她隻有為天培準備一切,雖然,她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天培去澳門到底為了什幺,不過,她知道,他必然又去花天酒地。
養一個孩子,她這樣對自己說,有了孩子,天培就不敢輕視她,起碼,奶奶會對她好一點,如果她能養一個兒子,天培必不敢像現在這樣放肆。
第二天,艾莉立刻去找白蓮,要白蓮帶她去找德國醫生檢查。白蓮也知道她心裏著急,因此,為她告了半天假,然後陪她去看醫生。
經過醫生的一番檢查,艾莉和白蓮都在等待結果,當然,艾莉希望有好消息,如果那德國醫生,說她可以生育,她起碼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可是,十分不幸,經過檢查之後,那德國醫生告訴艾莉,她本來身體很好,照道理,生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自從她上次小產後,子宮受了傷害,因此,她再也不可能懷孕了。
艾莉幾乎暈了過去,白蓮連忙用英語問醫生:“有沒有補救的方法,難道連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沒有?”
“沒有,”醫生搖一搖頭:“我已經肯定地答複你了,她不可能再生育,如果她仍然有一點點希望,我也不會說得那幺肯定,難道,你以為我不了解她的心情!”
白蓮了解這個醫生的脾氣,他一向說話大膽,但是,也診斷正確,他從來不會說話安慰人,所以,白蓮知道,艾莉真的沒有希望了。
坐到車上,艾莉哭得很傷心,這也難怪她,因為,每一個女人,都喜歡有小孩子。更何況,艾莉的處境,與人不同,萬一高夫人知道她永遠不能生育,不把她趕走才怪。就算是天培,為了繼續香火要男兒,他也會另外想辦法,還有什幺辦法可想?自然在外麵金屋藏嬌了。
艾莉想離婚,可是,離婚也不會有好處,因為,她是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她無論嫁給誰,也不會受人歡迎。
她現在要責怪誰?沒有人可以埋怨,隻有埋怨自己命運不好就是了,因為,如果她不是不小心小產了,那幺,她現在已經把孩子養了下來。
自然,她並不知道,她所以小產,完全是寶珠在補藥裏下了墮胎藥,如果她知道寶珠害她,那幺,她是不會放過張寶珠的。
白蓮也沒有辦法安慰艾莉,因為,換了別人,也會傷心難過。白蓮是同情艾莉的,可是,同情又有什幺用。她不可能幫助她,誰也無能為力。
白蓮隻有說:“艾莉,不要傷心了,事情既已如此,傷心也沒有用,你隻有好好對待天培,忍點氣,希望會感動他吧!不過,高夫人思想陳舊,她知道你現在的情形,必然會不高興,你還是暫時不要回家把這一切告訴他們,希望將來高夫人會有所轉變。”
“她怎會轉變?她知道我不能生育,必然會把我趕走,我現在,也是過一天算一天,當然,我會保守秘密,可是,秘密總有揭穿的一天。”
“再說身體要緊,你也要樂觀些,不可太悲傷,人總有不如意的事情。哪一個人真正過著十全十美的幸福美滿的生活?有些人沒有錢,有些沒有愛,有些沒有兒女……總之,各有一本難念的經。”
艾莉點了點頭,白蓮把她送回家(一到街口為止,因為,她從不願走到高家大門附近),她自己也回家去了,白太太問她為什幺比平時提早回家?白蓮說:“今天我陪艾莉去見醫生,請了半天假。”
“艾莉是不是去看那德國醫生?”白太太問。
白蓮點一點頭,她說:“真不幸,醫生證明艾莉不能生育,這個醫生,一向很準確,給他看過的,如果他說沒有,就是沒有!”
“看樣子,天培又要離婚了,也活該,你好好的,他竟然拋棄你,他這樣下去,再娶一百個女人,也不可能過完這一輩子!”
“其實,也不關他的事,一切都是高夫人擺布的,高夫人本來也不是壞人,不過,她就是喜歡聽人家說閑話,那個張寶珠,良心太壞,一天到晚總是要折磨人。”白蓮說:“天培又太沒有主意!”
白蓮和白太太談著,白莉放學回來了。自從田亮和那位富家小姐結婚之後,白莉有一段時期,十分哀傷,她每天無精打采,無心上學,無心吃飯,一切都提不起精神來,白太太和白蓮,都很為她擔心。
時間是最好的衝刷劑,一天天過去,白莉對田亮,也漸漸遺忘了。其實,人家已成家立室,就算不把他遺忘,田亮也不會回心轉意的了。
近來,白莉又像以前一樣活潑,白太太和白蓮才鬆了一口氣。關於白莉的終身大事,白蓮也曾和白太太討論過:“阿莉年紀也不小了,她應該有一個男朋友。”
“她還小呢!應該要專心讀書,大姐辛辛苦苦賺錢回來供她讀書,她沒有用心去讀,還要交朋友,也太不應該了。”白太太說:“況且,你也沒有男朋友,她怎可以騎在你的頭上?你不用管她!”
“媽,你有這種思想,就不對了,她怎可以和我比?難道我一輩子不結婚,她就要跟著我不結婚嗎?那是沒有道理的,況且,我已結過一次婚,訂過一次婚,曾經曆盡滄海,我也不想再結婚了,可是,阿莉是要出嫁的呀!我們應該關心她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