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麗詩仍沒有回來,眾人十分擔心。
阿平開車追麗詩,可是麗詩走進一條小徑,汽車開不進去,一轉眼已失去了麗詩的蹤影。
端姨更加無能為力。
馬永安回家,果然在眾人的麵前打了愛詩一頓,然後把她關進臥室裏。
保羅和愛詩大大吵了一場,他現在已經明白,愛詩隻不過玩弄他。
他收拾好行李,等待麗詩回來說一聲對不起,然後乘飛機回法國。
時間不斷的飛逝,已深夜兩點鍾,馬太太守在大廳不斷地哭,秋詩和夢詩在一旁安慰她,馬永安急得幾乎要報警。
晚餐冷著沒人吃,端姨躲在一角偷偷垂淚,麗詩和世浩是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麗詩離家出走,她很為麗詩擔心。除了世浩,沒有人知道麗詩去了哪裏。世浩和麗詩在一起已經五年了,他對她的行徑有極深的了解,每一次她受了委屈,就會跑到海邊的岩石上發呆。
世浩雖然有點頭緒,但是不敢太肯定,因此,他乘眾人不覺,便溜出門去。
他開了他那部日本小房車,一直開到海邊。他把車泊好,跑下海邊,他跑遍了整個海灘,由這塊岩石,爬到另一塊岩石,終於,在最高的頂峰,他看見一個黑影。
那不是麗詩嗎?她為什幺爬得那幺高?難道她不怕危險?
其實,當一個人瘋狂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危險?說不定她攀上去想跳崖自殺?
他打了一個寒噤。趕忙爬上去,終於,他來到麗詩的身邊,他喘著氣問:“你在這兒幹什幺?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已夜深?”麗詩沒看他,冷冷地說:“少管閑事!”
“這兒寂靜,風寒,氣壓低,實在耽不下去。”世浩看見麗詩麵青唇白,神情憔悴,他非常心痛,不過,他並沒有安慰她:“你在這兒坐了幾個鍾頭?”
“不關你的事!”
“你不是要自殺吧!為一個愛情不專一的男人自殺,那有多笨!”
“閉上你的嘴,我不會自殺那樣愚蠢。”
“既然不想死,為什幺不回家?”
“家是我的家,回去不回去,我有自由。”
“當然,假如你高興,你可以在這兒坐兩三天,我擔保你有意想不到的遭遇;比如劫賊,非禮,甚至,你會在這裏凍僵!”
“那是我的事。”
“當然是你的事,對於你這種幼稚、無知、倔強的小孩子,我根本也沒有興趣管。”
“你說什幺?”麗詩站起來,舉手就要向程世浩拍下去,世浩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說:“你休想打我,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被你欺負慣了的程世浩,你打我,我也會打你!”
“你……變得多可怕!”麗詩驚駭,今天發生的事,令她太意外了。
“跟我回去!”
“不!”世浩用力拖她,她摔倒了世浩把她拖起來,他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麗詩的喊叫聲。
“放手,放手,你抓得我好痛,我痛死了,噢!我的腿……”
程世浩一股腦兒的把麗詩推進汽車:“安靜點,再叫,我用膠布封你的嘴。”“你好殘忍!”麗詩看著雙腿被石塊割破而淌血,她嗚嗚痛哭:“程世浩,你不是人,你是暴君!”
你以為世浩的心不痛嗎?
美施婚後第一個生日,她在家裏盛大宴客。
馬永安夫婦,秋詩和夢詩都來了。愛詩走美加航線,已很多天沒有回家。麗詩忙著大學考試,她自從“失戀”以後,似乎成長了。世浩也沒有來,並非陪麗詩,因為他和麗詩仍在冷戰中,他們仍然沒有說話。
“請問,你是馬夢詩的令姐嗎?”秋詩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穿深綠色天鵝絨西裝的美少年。
“我就是!”秋詩向他微笑。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嗎?”
“我能為你做什幺?”
“我很想和馬夢詩小姐談談,請求你把她帶出露台。”
“夢詩就在那兒,你有話說,為什幺不跟她當麵講?”
“她不會理我的!”
“你?”秋詩向他打量:“是左天培先生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一愕。
“自從夢詩吃了你的瀉藥鬧病,我們家中大小,沒有人會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
“那一次,我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夢詩這女孩,心高氣傲,常會說錯話開罪人,你可不要怪她!”
“我是準備向她道歉的!”
“是嗎?”秋詩淺淺一笑:“那我倒願意幫你這個忙。”
“馬小姐,你不要太快答應我。”
“為什幺?”
“因為令妹恨我,就算你幫忙,恐怕她也未必肯賣賬。”
“你似乎頗了解夢詩。不過,放心,我答應過的,一定要辦妥。你到露台等我吧!”
“謝謝馬小姐!”
“別客氣!”秋詩走到夢詩的身邊:“這兒是不是開了暖氣?”
“是吧!”
“空氣不清爽,陪我到露台吹吹風好嗎?”秋詩挽著夢詩的手臂。
“掛上手臂,還能逃得掉?”
出露台,秋詩指了指一個高大的,綠色的背影:“那位先生要見你!”
“他是誰?”
“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秋詩懇切地說:“夢詩,我求你一件事!”
“有話吩咐好了、你是我大姐,你的話,我一定會遵從。”
“好好跟他談談,不要見了麵就吵。”。
“他?到底是推?”
“過去,聽話。”秋詩推了他一把。夢詩好奇地走到他的身邊,左天培回過臉來:“馬小姐!”
“你……”夢詩轉身想走,可是秋詩合著兩手,做了一個懇求的姿勢,夢詩隻好停下來:“找我有什幺事嗎?”
“檢討一下我們過去的一切!”
“廢話!”
“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第一次,我弄汙了你的衣服,但我不是有意的。結果,我們彼此報複了,後來你用牛奶淋我,我給你吃瀉藥,最後,你打了我一個巴掌……”
“想拉平?約我出來打我一個巴掌?”
“不,其實,我們早就拉平了。你打我,我不生氣,因為我開玩笑開得太厲害,令你生病了,我真的很抱歉!”
“拉平就算了,再見!”
“馬小姐,你還在恨我嗎?”
夢詩笑了笑,她是滿不在乎的:“我們不是拉平了嗎?噢!我忘了還欠你一巴掌,你是要討巴掌的,是不是?你喜歡是左邊臉,還是右邊臉呢?請!”
“我……不是這意思。”天培有點著急。
“我明白了,你大量,不願意和我一般見識,對不對?謝謝!左先生,再見!”
“馬小姐!……”
“噫!”夢詩放下子中的筆:“原來是大姐,有事嗎?”
“請你吃午餐,有空嗎?”
“最近比較清閑。在哪兒碰頭。”
“你不是告訴我,你們酒店內有一間上海館子新開張?”
“是寧波館子,也有上海菜,在太和廳,新春後才開始營業的。”
“準一點,在大和廳見麵,好嗎?”
“謝謝捧場,等會見!”下中班,夢詩穿上白色絨大衣,走到二樓的太和廳。
秋詩早已在座,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男士,他背向門口,穿深灰色西裝。
那寬闊的肩膊,帖服的頭發,似曾相識。夢詩走過去,一看,嘿!竟然是左天培。
“大姐,”她站著,似有離去的意思。
“夢詩,坐下來好不好?今天是我請客,賞個麵子給我好不好?”秋詩拉住她:“你和天培都是我今天的貴賓,天培,給夢詩拉椅子,脫大衣。”
“是的,大姐。”
“大姐?”夢詩瞪了左天培一眼,拒絕他為她脫外衣:“誰是你的大姐,你怎幺到處拉親戚。”
“是大姐準許我這樣稱呼她!”天培一肚子的委屈,可沒有發作。
“大姐,你……”
“最近我們常常見麵,感情不錯,我認為他很尊重我,所以我準許他叫我大姐。”
“但是,他過了年已經二十九歲,比你大四歲。”
“那有什幺關係?還不是一句話,他總不能叫我秋詩妹妹。坐下來,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