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坐在醫院急診室門口,雙手上全部都是黎淺的血跡,衣服上也是。
餘岩想勸他去衛生間洗洗,但他一步也不願意離開。
祁墨雙手插在發間,頭低著,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神情。
餘岩想安慰他幾句又覺得語言太過蒼白。
他跟石傑不一樣,他是第一次見到祁墨發瘋,剛才開車的時候他都在哆嗦。
空蕩靜謐的走廊,隻有他們兩個人相對而坐。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一道悶悶的聲音從祁墨那邊傳來:
“餘岩,你知道嗎,直到剛才看到她滿身血的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是愛我的,我真混蛋,都這種時候了心裏居然還有一絲喜悅。”
黎淺跟別人都不一樣,她的感情是內斂、沉默的,有時候就連情緒都是這樣,外人很難觸及到她的真實想法。
正因為如此,一直把自己困在堅硬外殼裏的她很難被別人理解、信任和接納。
“我本應該是最懂她的,但我的心裏一直都有懷疑在,甚至還連著好幾天沒理她,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祁墨的表達斷斷續續,但餘岩卻聽明白了。
“哥,這事不怪你,嫂子保護你是她自己的選擇。”
祁墨最不願意聽到這種話。
他好像一下子就理解了當年黎淺的心情,如果可以,他寧願躺在裏麵的人是她,也不願意黎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黎淺也是這麼想的嗎?
祁墨痛苦地皺眉,牙關緊咬。
石傑過來的時候就感覺祁墨的頭上像是頂了一團烏雲,那個男人陷入了黑暗的深淵裏不可自拔。
餘岩結結巴巴地試圖勸解他,但毫無作用。
石傑歎了一口氣,大步走過去:
“手術還沒結束?”
“沒有,已經三個小時了。”
餘岩握緊拳頭,他年紀不大,隻能用最簡單的話語安慰祁墨,眼下他又擔心又焦灼。
石傑伸手拍了拍餘岩的肩膀:“辛苦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而看向祁墨:“祁墨,那個肇事者你可能得跟他見一麵。”
祁墨緩緩抬起頭,神情死寂:
“讓我給他收屍嗎?”
石傑幹咳一聲,好像等林晟沒了以後確實該祁墨給他收屍。
“你見見就明白了。”
祁墨沒再說話,他現在一心都在黎淺的安危上,如果可以,等黎淺手術成功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肇事者的頭打爆。
又過了二十分鍾,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緩緩走出來,臉上滿是疲憊。
祁墨蹭一下就站起來了,抓著醫生的手臂焦急地問道:
“醫生,我女朋友怎麼樣了?手術成功嗎?”
“她的器官裏有淤血,我們好不容易把淤血處理完,身上有幾處骨折,都已經接回去,傷口也做了處理,但她傷的很重,如果不是救治及時可能會因為窒息死亡,最近一段時間需要靜養,家屬注意陪護。”
醫生解釋了一下黎淺的身體狀況,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祁墨站在原地,不住地點頭,整個人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謝謝醫生。”
餘岩在旁邊呼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看網上一些出交通事故的不是殘了就是有後遺症,還好黎姐姐福大命大……”
他話沒說完就被祁墨一個眼神嚇得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