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此時的郝莉麵對著的竟然是病床上苦苦哀求的郝老頭。
郝莉這一刻真的繃不住了。蹲下身子,抱住頭,嗚嗚哭起來。
“阿莉醒醒,阿莉快醒醒!”羅源也是在睡夢中被哭聲驚醒。打開台燈一看,發現郝莉哭的滿臉都是淚水,枕頭都濕了一大半。
“阿源,我夢見我爸了,他跟我告別,但他又想活著。他很痛苦。”
羅源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緊緊抱住她,親親她的臉蛋和嘴角。哭醒後的郝莉又在羅源懷裏哭了一場。
郝麗的父親在醫院裏住了一段時間,就鬧著說要回家了,他覺得自己沒事兒了。
醫院裏的醫生也沒有阻止他,因為這本就不是可以阻止的事情,隻交代要好好養著身體。
郝麗回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郝老頭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最後連白蛋白也輸不進去了,因為實在是找不到那個血管了,手臂已經完全沒有血了。太枯了。
郝老頭的臉在迅速的變瘦,變小,眼眶在凹陷。他的頭發在慢慢的掉,然後他的全身都在瘦,瘦的隻有一層皮包著,膚色黑黑的。唯獨肚子大的像七八月份的孕婦那樣。
那是腹部積液,內髒全部已經融合在一起了。吃進去的東西完全無法吸收。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有救。
這天晚上郝莉來到郝媽家,剛好看到郝爸正在喝黑乎乎的中藥,看到郝莉來了,還笑著跟她說,你姑丈把藥材尋回來了。我喝兩天,感覺有點精神了。
隻見郝爸把中藥喝完,然後,慢騰騰的走過來招呼著羅源他們坐下,跟他分享最近精神比較好的時候。
屋後院,郝媽正在投喂雞食。郝莉尋過去找她聊天。
“阿爸這樣還能撐多久?”投喂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手上的事情。
“看樣子不能熬很久了,打電話給小弟了嗎?讓他趕緊回來。”
“打了的,說是很快就回來。”郝媽的聲音帶著哭腔。
“阿莉,日後你爸不在了,這個家就不完整了。他雖然很混賬,但是一個家得有個能主事的人,才不會被人看輕。”
“日後,他不在了,我們孤兒寡母,肯定會被欺負的。”
“阿媽,不會的,我和小弟會照顧你的。哪怕我嫁了人,可我還是你的女兒啊。我們本就連在一起的。”
“阿莉,你不會懂的。阿媽以前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可,現在。卻奢望他能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家的感覺。”
郝莉覺得郝媽的思想特別奇怪,是她不能理解的。難道,一個女人,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就一定要附屬在男人身上嗎?不能自己過得好嗎?離了他,整個家就散了,不能過的好了?
奇也怪也。
郝莉回到客廳,羅源就出去找郝媽聊天了。所以,父女兩人麵麵相覷,一時沒有話說。
郝爸端來一杯水,拿出醫院開的西藥,那像鬼手一樣的手指正發著抖去拿西藥,想把它們吃到肚子裏去,吃的很辛苦。好像吃完,生機又多了一點。
郝莉看的很痛苦,最終,她還是深呼一口氣,走了過去,拍了拍郝爸的背,像是下了某一種決心。對著正在喝藥的郝爸說。
“爸,順其自然吧。我們順其自然吧。好嗎?”
然後,飛快的跑出家門,跑到一個角落裏,痛哭起來,也不去管那句話對郝爸來說。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