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網之程,倏忽三月已終。當父母驅車來迎麻子哥,初見之下,覺其身形益削,目光則更趨木然。
此時教官趨前,笑語對麻子哥曰:“小飛,恭喜汝完成三月之戒網訓練,今可告父母,網癮是否已除?出外複能否再染?”
教官言畢,麻子哥即挺腰直立,向父母敬以軍禮,力竭而吼曰:“稟父母,兒已戒除網癮,望二老寬心!”
見父母笑顏,麻子哥眼中忽燃不可滅之火光。
與教官數語之後,麻子哥之父自囊中取紅包厚贈教官,教官亦欣然受之。
及至日暮,四小時車程後,麻子哥歸家,已別三月。父母備佳肴以待,皆其所好。食時,父僅曰:“小飛,食矣。”
麻子哥聞此,條件反射般立起,疾呼:“到!”
見子既熟且陌,父笑中帶久別之喜。心念此獨子終戒網癮,可專心學業,不複憂之。
食畢,麻子哥自往洗碗、拖地、整理家務。夜深人靜,獨坐室中,原本木然之麵,現痛苦扭曲之色。
淚不能自禁,滴落地麵。此刻恨父母甚,恨其送己入戒網中心。己不過好遊戲之樂,何以遭眾人反對?
是夜之後,麻子哥成啞者、聾者,以己認為對之道,報複父母,不複與人語,亦不複關心人事。
父母憂心如焚,屢勸無果。父乃欲攜子就醫,然麻子哥已閉口閉耳月餘,忽言曰:“父、母,勿送兒就醫。兒正常,知己所為。若再逼兒做不願之事,兒即從窗躍下。父子一場,感激所為,然今恨汝等及世界。兒不過欲遊戲而已,何以病?何以錯?汝等何以欲控我!”
吼畢,麻子哥決意,生命本無意,何須聽人指揮?乃言於父母曰:“今日,汝等離此屋,或我離,自選之。今我不能原諒汝等,不能與汝等同居。求汝等,容我遊戲,唯在遊戲中,我感生命之意。汝等以為戒網中心真能戒網乎?彼所謂科學戒網,乃以電棍擊我,直至屎尿齊流方止。我網癮豈易戒?求汝等諒兒不孝,予我時日。待長成,或能真戒。今實不能!”
父見子涕淚,無奈歎曰:“吾與爾母遷居學校宿舍。此有五萬錢,汝自用,照顧好自己。汝前之電腦,已砸之,汝可自購。事已至此,還能如何?豈能逼汝至死?”
母亦見子淚,歎息柔言曰:“小飛,吾與父皆欲為汝好,不料至此。皆吾等之過,母對不起汝。吾等去後,汝自保重,欲遊戲則遊戲,切勿做傻事,勿過熬夜,身體為重。吾等常來看汝。”
言畢,母亦默默轉身離去。麻子哥望母背影,心中難言之苦。
“難道自己真錯了?”
繼而怒吼:“我無錯,遊戲何錯!錯在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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