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條是蔻戴戴的:“天台等你,有驚喜哦。”署名是“口袋”。
15
段心輕輕推開天台的門,探出頭看了一眼,邁出一小步,走進空曠的天台。突然有個人跳到他的麵前,一個緊緊地擁抱,然後是一個綿長的吻。“surprise”清脆的聲音在他微微顫動的心髒裏回蕩。口袋甜甜的微笑,在風中飄散著,白色的連裙小上衣,窄窄的牛仔褲和半長的在日光裏飄揚的發絲……
兩人蹲在天台拐角處抽著煙,看不到門口,也看不到樓下,隻能看到對方。段心清澈透明的眼睛,沒有雜質的微笑,和細碎的劉海,那隻消輕輕的唏噓,便四散開來。口袋輕輕靠在段心深卡其色的懷裏。“我欠你的,現在還給你,但你還欠我一個夏天,記得麼?”口袋把臉埋進段心的華麗,對陰雨中的夏天慢慢念著,沒有眼淚,沒有悔恨,隻有一支接一支的香煙。
段心能感覺到心髒的跳躍帶動著全身的血管再微微顫抖。口袋給的隱隱的痛,正在慢慢飄散。不知道這個埋在自己海裏的女孩有沒有聽到那咕咚,咕咚的心跳。
16
瓶子站在拐角,看他們用在一起,看他們深情的吻,傷心地流下眼淚。她守住了段心的心髒,卻沒能守住他的心。蔻戴戴,為什麼,總是和自己過不去!瓶子害怕,她怕,怕段心會離開她,怕他們一起經過的許許多多不及口袋的這一吻,怕他帶著她的心遠走高飛。瓶子沒有轉身離開,也沒有回頭。
輕微的啜泣聲驚動了口袋和段心,口袋趕忙從他的懷裏起來。
“你家瓶子看到了?”
“沒有吧。”
“那個一定是她,快去追啊,你聽見的。”
“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啊,快去吧。”
口袋也轉過身,從段心身邊輕輕溜過去,純純的白色衣裙漸漸隱進陰暗的樓梯裏,慢慢隱去,消失殆盡。
17
平安夜,有教堂的鍾聲緩緩傳來。段心家不遠處是有教堂的,楚然也是信教的。她曾默默祈禱上帝能守住段成剛的心髒,可是也許因為她不夠虔誠,最終沒能守住,現在她祈禱上帝能守住段心的心髒。
一支蠟燭,在窗口前婷婷的立著,火光是溫暖的一片。
平安夜的風,隻一小股,透過窗口,輕輕吹熄了燭火。
18
聖誕節終於到來了,大街上商鋪都打出了聖誕的特供。熙熙攘攘的人流,考驗著段心的忍受能力,也在考驗著他心肌的張力。
19
快到學校了,段心嘴裏的煙還剩一半。平時他一定會熄滅它,然後再去學校。但今天,他站在原地,抽著煙,回想起瓶子,還有口袋。
段心伸進嘴裏的煙,突然被一把拔掉。瓶子以百米的速度衝過來,掐掉段心嘴裏的煙,拉住段心的衣領,笨拙的吻下了他的唇。然後狠狠的咬住他的嘴唇。這是五年來他和瓶子第一次接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方式。瓶子丟下很沒有回過神來的段心,又迅速跑向學校的裏。她的初吻就這樣給了段心,是她無法想象的。她曾經無數次設想和他的初吻,在有噴泉的花園裏,他輕輕吻她的額頭,然後擁吻在一起。他會緊緊的抱住她,她會稍稍翹起右腳,映向昏弱的燈光和噴泉。兩個人深情的吻在一起。亦或者是在平安夜裏,他和她正在雪地裏追逐,他抓住她,兩人親昵的廝扭在一起,突然一切在瞬間平靜下來,四目相對,然後在白皚皚的雪地中深情的一吻,私定終身。
但是瓶子從來沒有想到她會和他在校園門前的拐角處匆匆相吻,並咬住他的口唇。想著,瓶子不覺雙頰緋紅,低下頭,認真的跑著,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段心再被瓶子強吻之後,始終難以理解。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沒發現竟然有些鮮血緩緩的滲出。他不禁要佩服瓶子,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發現瓶子凶悍、潑辣的一麵。似乎一點也不輸給蔻戴戴,這是這個溫柔,膽小的瓶子麼?
20
聖誕夜,燈火輝煌,四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氛,楚然帶著段心回到蘭城,那可是段心曾經生活戰鬥過的地方,但已經全然沒有他當初的痕跡,因為他是那麼渺小,微不足道。
蘭城的聖誕夜一排狂歡的景象,各色的KTV,酒吧,演繹城,湧入各色各樣的人。農民工,白領,公務人員,他們在蘭城的溫柔鄉裏度過一個不眠的夜晚。不知道,當初段成剛最常去的是哪一家,那裏的人是否還能再想起他?
段成剛化成灰,躺在梨花木的小盒子裏,那兒,是她永久的家了。每年聖誕節,楚然都會帶他來看他的,因為這天是他們的的結婚紀念日。一個男人曾經信誓旦旦的說愛一個女人一輩子,永遠和她在一起,不分開。但是那個男人也是在這一天誓言了,他拋棄妻子,永遠不會再回來。每每到這,出然後是淚流滿麵,失聲痛哭,哭聲回響在空曠的公墓裏,久久不散……
21
段心發短息告訴阿木今天發生的一切,阿木傳回竊笑,讓他好好守住瓶子,因為她愛他。阿木對口袋閉口不言,害怕他知道真相,也怕口袋再回到蘭城來。她說她什麼都不怕,其實,她和所有的孩子一樣,什麼都怕。
離開蘭城時,已經是淩晨時分,街道上空無一人,路燈照得路上通亮。現在已經沒有剛入夜時的那份熱鬧,車子卷起了風和塵土,現在已經沒有了落葉。十二月,冰涼如水的夜。燒成脆弱的黑色的紙片和花朵的灰燼,飛舞在冰涼的夜裏,好像送葬的黑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