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明蘭忙著準備衛小娘的法事，大娘子忙著操持三哥哥的婚事，阿娘的火氣愈發得大了。
林棲閣那邊已經罵哭了兩個女使了，這幾日她們做事都是戰戰兢兢的，唯恐哪一處沒做好，被阿娘發現又免不了一頓罵。
我到林棲閣的時候雪娘並不在，門外兩個女使互相推搡著不敢進去，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們明顯鬆了一口氣。
“姑娘。”
我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讓露種和雲栽守著門外。
“我都說了不許進來不許進來，你們如今是越發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了。”阿娘又憤怒地砸了一個碗盞。
地上淩亂地散落著幾塊糕點，剩下的全是陶瓷碎片，一時我都不知該如何下腳。
“墨兒。”阿娘看到來人是我慌了一瞬，但很快眼淚就落了下來要走過來跟我哭訴。
“阿娘先別動，地上全是碎瓷片，別傷了腳。”我製止了她的行動，朝外麵喊了一聲，“來人，把屋子裏收拾收拾。”
“不許她們進來。”阿娘低聲反駁著，有點賭氣的意味。
我掩唇笑了笑，看著她背過身去，進來的兩個女使飛快地打掃完了地上的狼藉，她們對我感激地笑了笑。
“出去找露種領賞吧。”
等屋門被關了起來，我走過去把窗戶推得更開些，屋子裏又亮堂了起來。
“阿娘為什麼生氣呢？是因為大娘子虧待了三哥哥嗎？”
我在桌上沒能找到茶壺和茶盞給她倒杯水平複一下情緒，隻好坐在阿娘的身邊。
“她敢？楓兒可是盛家的兒子，她敢虧待了去？”阿娘十分硬氣地反問，這份硬氣來自於父親這麼多年的寵眷和三哥哥自身已經成才。
“那就是因為明蘭給衛小娘做法事了，明明這麼多年阿娘對她那樣好，她還是心心念念著自己的親生小娘。不知她又是怎樣勸服的父親，竟也陪著她胡鬧。”
阿娘的眼珠轉了轉，作出一副傷心憂愁的樣子來，“是啊，這麼多年我對她也算是極好的，做到了一個庶母該做的，可她還是不滿意，竟然哄著你爹爹不顧外麵的風險陪她去拜祭小娘。唉……”
“父親什麼脾氣阿娘也知道，也許是真的可憐衛小娘無福一屍兩命吧，這是憐憫六妹妹呢，阿娘何須與她計較。”我意有所指道。
阿娘稍微愣了一下，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閑閑地靠在椅背上，想給我倒杯水又看到桌上空空蕩蕩隻能尷尬一笑就此作罷。
如果父親覺得當年是他袒護了阿娘，那麼今時今日他對衛小娘應當是怨恨大於愧疚的，因為是衛小娘的死讓他十分為難，更牽連到了他的心上人。
對明蘭也應該是十分厭煩的，因為這件事明明已經過去了，她還要再鬧出來，惹得全家不得安寧。
可如今他這樣痛快地答應去給衛小娘上柱香，多半是真的覺得阿娘是無錯的，又借著明蘭的思母之心想到了自己的生身小娘春小娘，這才物傷其類答應了下來。
父親心裏已然有了決斷，隻要不承認，無論如何阿娘都是立於不敗之地的，因為父親向來是拉偏架的，而我們是他最偏心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