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我推了推雲栽讓她去給我倒杯熱水來喝，腦子裏還想著那個青紫的看不清麵容的嬰兒。
溫熱的水流到胃裏，我感覺舒服了一些，精神也放鬆了下來，這才發現我的裏衣都被汗濕了，不知道是太熱了，還是太害怕流的冷汗。
一杯水喝完，外麵已經傳來了婆子們輕手輕腳掃雪的聲音，室內也更亮了些。
“姑娘再睡會兒吧。”雲栽接過水杯給我掖了掖被角。
我揉了揉額頭，渾身是汗的感覺不舒服，我也睡不著了，便說：“打水洗漱吧，再叫廚房多燒點水來，我擦擦身子。”
“是。”
推開窗戶，凜冽的寒風直接就撲了進來，一瞬間我隻覺得整張臉都被凍得僵硬了。
庭院裏的雪已經被清掃了一半了，雪已經停了，看天色今天興許是個晴天。
“哎喲我的姑娘唉，這天這樣冷，你隻穿個單衣就站在窗戶前，可要凍壞人了。”陳媽媽大步流星地過來，動作麻利地把窗戶關的隻留下一條縫，再把我推到床上坐好，拿被子給我裹了一圈。
“姑娘今日可以再多睡會，方才大娘子院裏來人說雪天路滑，怕姑娘們摔著，今日就不必去請安了。”
“大娘子慈愛。”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攏了攏身上的被子。
“是啊，咱們家大娘子這樣慈愛的主母也是很少見的。”陳媽媽彎著腰給我準備今日要穿的衣裳。
“像咱們小娘這樣懂事安分的小娘也是很少見的。”陳媽媽又笑著補充了一句，她似乎對家裏的的鬥爭十分遲鈍。
等我穿好了衣裳後，她才又皺眉說：“老太太帶六姑娘回去也好，最好是等姑娘成了親之後再回來，免得再橫生枝節。”
我晚上做夢夢到了衛小娘，現在她又提到明蘭讓我心裏很不舒服。
“陳媽媽去看看朝食有沒有做好，我今日早上想吃羊湯麵。”
“好，老奴去給廚房傳個話。姑娘可別再去窗戶口站著，到時邪風侵體可是要喝好些天的藥的。”陳媽媽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折返回來囑咐道。
我點頭應了一聲，等她離開後才去一邊的茶室，茶室裏掛著一張三清真人的畫像，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會來此焚香祝禱，祈願我阿娘平平安安事事順遂。
今日是十五，按慣例我取出三支香從蠟燭上借火，等香燃燒起來，我輕輕地將其揮滅，恭恭敬敬地插進香爐裏。
今日我的祝禱與往日不同，今日我祝禱的是希望衛小娘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兒都早日投胎，不要來我的夢裏糾纏。
直到檀香燃盡，我抬頭去看三清真人的畫像，他威嚴又不失慈愛地看向前方，聞著茶室裏充滿檀香的空氣，我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慈悲。”我低下頭又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