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這柳永旁的不行,詞作得是真好!”
“誒,袁兄不是去過揚州嗎?也算是錢塘附近的,這是不是真的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啊。”
剛走進待客的前廳就聽到裏麵傳來的笑談,我輕輕皺了皺眉,這聲音聽著好生耳熟。
進了廳裏我才發現竟是男女同席的,說是什麼詩會茶會的,其實就是個相親會。
這詩社是由大姐姐的哥嫂操持的,彼此剛見過禮,我就看到了先前聲音的主人,永昌伯爵府的梁晗。
暗罵一句冤家路窄後,我拉著如蘭坐到席位上,聽著她們低聲議論著有什麼好玩的,什麼作詩,作畫,投壺射箭。
“如今秋高氣爽,菊花也開了,不如今日就以菊花為題賦詩吧,這頂點翠鑲藍寶石的華盛是我的陪嫁,便做今日的彩頭吧。”
這麼大的手筆不禁讓我懷疑是不是專門拿出來送某個人的,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在場的諸位,不經意間卻剛好與梁晗對上視線。
他衝我輕佻一笑,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啜飲了一口,又對我勾起唇角,目光在我身上打轉。
我被惡心得不輕,忙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用茶的清爽壓一壓想要作嘔的胃。
正想要回頭和如蘭說兩句話換換心情,餘光卻又瞥見梁晗那誌得意滿的嘴臉,他又輕輕地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油膩惡心的目光似漫不經心般從我的身上劃過,與周圍幾人談笑間還頻頻向我看來。
相處多年我豈不知他的意思,隻怕是因為我方才是羞怯萬分欲拒還迎呢。
我閉了閉眼睛,一刹隻覺心如死灰,就如同尼姑被造了黃謠一般,荒謬至極。
“四姐姐,你快寫啊!”如蘭拽著我的衣袖低聲催促。
我提筆蘸了蘸墨汁不知該如何下筆,古之文人墨客多愛詠讚菊花的高潔品性,但我怕得是寫得太出彩壞了今日詩會的主要目的,又怕叫那梁晗以為我是故意在他麵前出風頭博他眼球。
猶豫間已有幾家姑娘作好了詩,交由大娘子分發傳閱,場上都是讚歎之聲。
如蘭有些急了,她攬住我的胳膊小聲問:“四姐姐你不是文采斐然嗎?怎麼連首詩都寫不出來啊?快些啊,咱們不是說好了,今日博一個頭彩嗎?”
我擱下筆想跟她解釋一下今日詩會不尋常的地方,卻聽到身邊的竊竊私語之聲,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在悄聲議論。
“那是袁府二大娘子的妹妹吧,積英巷盛家的,他家不是有個六姑娘嗎,那日在馬球會上和小公爺一起的那個,今日怎麼沒來?”
“你還不知道啊?前些日子郡主娘娘上門說是給小公爺認了妹妹,估計沒臉見人不管出來了呢。”
“啊?可能與齊國公府攀上親也是極大的榮耀了,想來雖然與小公爺不般配,郡主娘娘卻是極喜愛的。”
“想什麼呢,那可是郡主娘娘,她能看上一個五品官家的庶女?給兩串珠子就打發了,還真當女兒待啊。嘴上糊弄糊弄就過去了,聽說那盛明蘭已經灰溜溜地離開東京了。”
這話越說越不像話,如蘭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她向來沉不住氣,我生怕她不顧場合大吵大鬧,會更丟了臉麵,連忙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