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非要寫一封信。
在我心裏寫信是一件極曖昧的事情,若不是感情深厚誰又會專程寫一封信呢。
前世我也隻收到過出嫁的女兒的三兩封信件,再無旁人給我寄信了。
這也算是他單獨給我寫的一封信嗎?我的手心裏沁出汗來,在信封上落下一個小小的,深色的印跡。
我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樣的感情,未知會給人帶來無限的遐想,也許他是為之前的失禮致歉,也許是特意寫了幾個字向我證明他確實很需要那本字帖,也有可能跟我炫耀,他的字寫得比我好。
說不上來是出於什麼心思,我把這封信放到了書架上,塞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我並沒有那麼想知道信裏寫了什麼,我隻是對突然有一個人這樣鄭重地給我寫信而感到新奇。
越是練字我的字就越是不像原來的字了,就像母親會包容她的孩子們一樣,我的字裏雜糅著許多風格,有點怪異也有點好看。
我越來越喜愛這樣大氣磅礴的字體,每寫下一個字都覺得自己身上多了一股浩然正氣,可以在這凡塵俗世裏頂天立地。
“姑娘,這個月的賬盤完了,我和雲栽每人都算了一遍,姑娘看看。”露種把賬本放到我的桌上,恭敬地站在一旁等著我複核,像我當年等待學究給我的課業做批注。
晚間的風少了幾分燥熱,帶著茉莉花的香氣,聞起來就叫人覺得清涼了些許。
“姑娘,姑娘!”雲栽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她跑得太急了沒有注意外麵潑水降溫的地麵,帶著泥濘在室內幹淨的地板上踩出了好幾個髒兮兮的鞋印。
“出什麼事了?”我呷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問道。
“顧老侯爺沒了,他被顧二公子氣吐了血,太醫來了都沒救回來。”雲栽壓低聲音道。
“外麵都在傳,顧二公子為了一個外室把親爹都給氣死了。”
我淡定地點點頭,沒事的,這樣大不孝的罪名也絲毫不會影響顧廷燁日後當官成為朝廷新貴。
見我一點也不驚訝,雲栽反倒驚訝了起來,“姑娘,你怎麼一點也不吃驚,仿佛一早就知道了一樣。”
“顧老侯爺本來身子就不大好了,氣急攻心一下就沒了,沒什麼好驚訝的,顧二公子的荒唐勁整個汴京城裏哪個人不知道,如今隻是捅了一個更大的簍子罷了。”
我心裏更不理解的其實是明蘭,她到底為什麼還會跟顧廷燁琴瑟和鳴呢?
是最後妥協了還是顧老侯爺身死有誤解呢?若是誤解為什麼從不解釋,顧家那麼多人各個都是說顧老侯爺是被顧廷燁氣死的,這總不至於有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