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邊幾步路的功夫我就打了三兩個哈欠，真是困得很了。
小雨淅瀝了兩日，我也昏沉睡了兩日，直到第三日清晨清脆的鳥叫聲將我喚醒。
推開了窗子，清新濕潤帶著花草香味的空氣闖入我的鼻腔，頓時間我的整個身體就從胸腔開始複蘇。
回到書桌旁，我一邊研墨一邊偏頭去看窗外枝頭的兩隻燕子，它們蹦蹦跳跳地撒歡，腳下的黝黑的枝幹冒出來的新芽微微搖擺。
等我落下最後一筆，那兩隻燕子叫了兩聲齊齊飛去了另一邊。
中午的時候雲栽從門房那拿回了我裝裱好的畫軸，我展開看了看後十分滿意，又挑了幾樣東西下午就去了暮蒼齋。
到了暮蒼齋明蘭出來迎我，進來屋子就看到桌上放著半塊沒吃完的玫瑰酥餅。
“是我來的不巧了，該留半盞茶時間叫六妹妹把這塊糕餅吃完。”
明蘭的臉上露出羞赧的笑來，她拉著我去窗下坐著，“四姐姐這時來是有事？”
我點點頭，把畫軸遞給她，“是有件事求你幫忙，衛小娘給你留了一幅李娘子鎮守娘子關的繡圖，聽聞你視若珍寶，我也畫了一幅，你瞧瞧如何。”
她展開了畫卷，第一眼臉上就露出驚訝的神色來，整幅圖看完已經不住地誇獎起來。
“四姐姐的畫技又精進了，這畫作得真好，瞧這旌旗獵獵，李娘子雙目炯炯威武霸氣。”
“隻歎我這雙手不夠靈巧，不像妹妹的女紅，整個汴京也難找出第二個來。”我又把一個精巧的瑞獸香爐和一支珍藏許久的湖筆拿了過來。
“四姐姐這是？”明蘭合上畫卷，看了兩眼我手上的東西問。
“年節的時候我給你和如蘭每人都送了手爐套子和小團扇，都是我那繡坊裏繡娘們繡的。”
明蘭點頭，“那繡樣很是好看，雪白的皮毛上繡著一支紅梅，遠遠瞧著像是折枝在手似的。”
“也就那兩個繡娘手藝好些，還是勝在細心，其餘的繡娘都不成，掌櫃的同我說客人們也隻是覺得樣式好看，繡工不行。”
我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明蘭的懷裏，笑著說：“好妹妹，我本是要尋京中的繡法大家來教的，轉念一想我身邊不正好有一個嗎？”
明蘭瞪大了眼睛，她秀口微張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轉而又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四姐姐，我，我不成的，我那拙劣的繡工也就是四姐姐不嫌棄罷了，教旁人不是叫人笑話嘛。”
“怎麼不成？京中有名的大家的繡圖我都看了的，明蘭你一點也不差她們的，不必妄自菲薄。”
明蘭還是不大情願，想把我放在她懷裏的香爐和湖筆還回來，被我一下摁住了手。
我盯著她的眼睛問：“明蘭，你不想依靠著自己的能力賺些銀子嗎？不是家裏的月例，也不是祖母給的補貼，是靠自己的本事賺來的。”
聽了我這話，她掙紮的動作小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變得猶豫起來，良久她點頭，露出了一個笑來。
“既然四姐姐信我，那我就勉力一試。”
我與她商定了，每一旬教學一日，一個月我給她五十兩的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二十兩足夠一家四口的普通人家富足得過一年了。
“第一次當先生，我可得多做些準備，定不叫四姐姐的銀子白花了。”
送我離開時，明蘭臉上的笑容裏帶著自信和躊躇滿誌，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出現在女子臉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