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不會背棄我阿娘，她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那我就勸她慢慢彌補，縱使有什麼報應那就全報在我身上吧。
其實爹爹對我也是很好的，可我為什麼對他愛恨交織呢，因為我知道，如果大娘子惜命不願自盡，爹爹也會把她逼死的。
在他身為一個父親之前，他還是大宋的官員，盛家的主君，他的心裏妻妾占一點，兒女占一點，但也隻有一點。
我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對是錯，也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在其位就得謀其事，可在所謂大義底下，他是我的爹爹，是阿娘的夫君。
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即使失去了他還會擁有，他未曾痛苦過，所以這些對他而言沒那麼重要。
“男子讀書能出仕做官，可姑娘們更應該多讀書，讀書不僅能明禮，更是對萬事萬物能多出一份敬畏之心，不至於自作聰明做了許多惡事還不自知。”
阿娘突然的話打斷了我愁腸百結的心思，她無疑是聰明的，所以作善作惡她心裏都清楚。
如今許多官宦人家也會注意女子的培養，可多在德容言功上做些無用功，讀書也多是讀些女則女誡，到頭來還是個糊塗蟲。
“是啊，女子若不多讀些書，多明白些事理，日後給家族惹來大禍還猛然不知。”
阿娘歎了一口氣，收好東西，把匣子又放回床下的暗格裏。
我盤算明白了此事帶來的危害應該不會太大，心裏也放鬆了許多，慢條斯理地給阿娘做茶。
“阿娘放心，官家如今最要緊的就是立儲之事，這個節骨眼上，隻要事情不鬧大，無人會太在意的。”
阿娘接過我遞過去的茶，她啜飲了一口，又皺著眉放下了茶盞，歎息一聲沒再說什麼。
我正想著還能從哪些角度來解釋我的結論，出去許久的露種回來了。
“敲打完了？”
露種搖搖頭，“我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壽安堂的翠微姐姐，翠微姐姐說各處已經囑咐過了。”
我點頭，擺擺手叫她下去拿幾塊點心吃。
旁的不說，老太太管事理家是很有手段的，可惜她教了大姐姐，教了六妹妹，隻把我丟給了阿娘，阿娘並不多少私產，跟著阿娘學也就隻能管著一個院子，多少還是有些不足的。
好在我重活一世，上一世我後來一個人管著全家，從步步受挫到得心應手，也算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了。
忽而阿娘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我回頭看她，隻見她臉上沒有半分鬱色，反倒是十分激動。
“如今大娘子犯了錯，家裏無人能管家，你說你爹爹會不會把管家權交給咱們？”
阿娘的眼睛晶亮，閃著誌在必得的光芒，我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若是在揚州，這管家權必定會交給阿娘，可如今是在汴京，皇城根下爹爹若真這樣做了，明日王家舅父就要參爹爹一本寵妾滅妻。”
阿娘眼中的光彩暗淡了兩分，她不悅道：“大娘子犯了錯，自然是管不了家的，老太太又年邁，除了我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