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梳洗過後,我才發現身上有不少淤青,不知道是誰下的黑手。
“五姑娘真是過分。”雲栽一邊拿藥膏給我抹身上的淤青一邊說,“姑娘和五姑娘都被罰了,六姑娘也參與進來了,主君獨獨漏掉了她。”
“被爹爹遺忘算什麼好事。”指尖輕輕戳了戳手臂上的青紫,我語氣裏滿滿都是不屑。
和明蘭關係好是一回事,爭奪父親的寵愛,父親手裏的好東西又是另一回事。
“沒被爹爹責罰她已是萬幸了,說到扭打這事,她也是參與了進來的,給老太太個麵子罷了。”
明蘭挨了打跪在地上,父親問都沒問一句,如蘭挨了幾下手板還被罰去跪祠堂,而我這裏的膏藥,可是父親派人送來的。
他心裏最疼誰還不是一目了然,我得意地揚起頭來,嫡女有什麼可高貴的,這家裏終歸是父親做主的。
“墨兒,看看你爹爹剛剛送來了什麼。”阿娘抱著匣子笑容滿麵地走了進來。
匣子裏是一頂珍珠冠,兩根金釵和幾樣珠花首飾,最底下是兩張五百兩的銀票。
盛家並無多少私產,大娘子和老太太的嫁妝和我們林棲閣都沒有關係。
父親給的東西多是他這些年攢下的銀子鋪子,還有就是宥陽老家那邊送來的孝敬。
這匣子東西父親也算是十分用心了,我把珍珠冠拿在手上端詳,珍珠並不是那麼碩大,勝在顆顆渾圓飽滿,瑩潤光澤。
“你幾日受了委屈,這些都是你爹爹送來補償你的。”
“爹爹最疼咱們了。”
擦好了藥,收好了東西,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眠。
我也當過不受寵愛的大娘子,平心而論我也是無法把庶女當作親生女兒一樣一視同仁的。
我厭惡那些不擇手段爭寵的妾室,也厭惡那樣假哭假笑博父親憐愛的庶女。
可我本與她們同病相憐,為何還會想著去怨她們害她們呢?
是因為那些受父親寵愛的庶女會搶走我給自己女兒看上的婚事,她們出嫁還需要我拿自己的私房添一份嫁妝。
可我如今又回到了從前,我不是梁六郎的大娘子了,我是盛家的四姑娘,是個養在小娘身邊的庶女。
上好的婚事大娘子理所應當地會給如蘭考慮,老太太也會幫明蘭盡心謀劃,那我呢,我要是不想被隨隨便便塞出去,隻能靠自己去籌謀。
我深知沒有銀子在夫家也是沒多少好日子過的,所以我如今在家裏爭搶父親的寵愛與關注,這樣日後出門嫁妝單子裏也會多些物件。
我要讓父親成為我一個人的父親,這樣他才會為我謀劃,才有一個能走出這深宅大院用心為我謀劃的人。
可父親不隻是我一個人的父親,他還是如蘭和明蘭的父親,可她們又都各有依仗,所以即使我常常心懷歉疚也依舊選擇了這麼做。
如蘭討厭我,她沉不住氣總是拿庶女出身來刺我,可她可曾想過,正是這庶女出身讓我不得不和她爭,若我是她那個身份,何須這般費盡心機。
這世道就是這樣,妾室庶女,爭是犯了正妻嫡母的忌諱,不爭是不得主君父親的歡心。
就是這樣錯也是對,對也是錯,進退兩難。
若是這世上的男兒都一心一意,隻娶一個嫡妻,不收妾室通房,沒有庶子庶女,那這世間女子的痛苦便也就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