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眼看了一下雪娘道：“還不是咱們這位好主母，盯著自己的兒子努力上進，把什麼爛的臭的都塞到我兒的屋子裏，想帶壞我長楓。”
“想不到王若弗還有這手段。”阿娘冷著臉又拿起了筷子。
“小娘放心，奴婢同冬榮說了這事，明日主君來，小娘便叫主君把他們都給打發了，換一批好的來就是。”
“左右到了汴京家裏也是要再添些下人的。”
聽了雪娘的安慰，阿娘的臉色好看了許多，我又給阿娘盛了一碗湯，她這才露出笑臉來。
“我墨兒真是孝順懂事，要是你哥哥有你一半我也就放心了。”
“阿娘可別這樣說，墨兒是一直跟著阿娘的，不像三哥哥早早就去了前院，容易被人鑽了空子帶壞了，阿娘日後看的嚴些就好了。”
“我與三哥哥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三哥哥自然不會比女兒差的。”
“你呀你呀。”阿娘被我哄得高興起來了。
阿娘不懂大家族裏穩固地位靠的是什麼，她隻知道拉著父親的寵愛，眼睛隻盯著後宅這些算計，把三哥哥這個指望拋在腦後了。
等到她想起來的時候，三哥哥早就不是能輕易管教好的了。
我便叫她早早知道這些，三哥哥日後成才才是她的指望呢。
晚飯吃完，父親身邊的冬榮就送了一盒子東西過來。
雪娘拿了銀子出去賞他，小娘在我身邊打開了匣子，裏麵是一疊銀票和兩張地契，一處是城外的小莊子，一處是城裏的茶樓。
小娘的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來，她的臉頰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柔潤的光澤，我知道她對父親送來的東西十分滿意。
不止阿娘滿意，我也很滿意。女子在這世道上立足的根基不是什麼夫君的寵愛，家族的榮光，而是實打實的銀子。
隻有銀子才能勉強維護一個女人在這世上的尊嚴和體麵。
就說老太太吧，她要是沒那些傍身的銀子，縱是她再慈愛再為這個家奉獻犧牲，也是沒人會在心裏把她當回事的。
去老太太身邊侍奉也不會是什麼好差事，父親也不會削尖了腦袋想把我塞過去。
“主君說小娘和姑娘這些時日受了委屈，這些是特意送來補償的。”雪娘回來後解釋了一句。
阿娘的臉上露出得意，“有了這些啊，咱們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日後你哥哥娶親，你出閣，阿娘總能拿得出些許東西來給你們傍身。”阿娘看向這些錢財的眼中是喜悅和貪婪，但看向我的眼睛裏卻是滿是慈愛。
她的眸光明亮，些許晶瑩像是滿天璀璨的明星，若無阿娘，我這一生便也就是在黑夜裏踽踽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