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阿娘的僵硬，我抬頭看向她說：“原來婦人生子這般凶險，阿娘生養墨兒大恩，墨兒永世不忘。”
阿娘的眼中有些濕潤，也許她也想到了她的阿娘，我的外祖母也是費盡心機為她的女兒謀一條生路吧。
“婦人都要這般，有了墨兒，那些苦又算得了什麼？”
看著阿娘臉上的柔情和慈愛，我再次唾罵自己，上一世為何要踩著阿娘的屍骨向上爬？！
“阿娘，不如您讓爹爹厚葬衛小娘吧。”我小心翼翼建議道，“還有明蘭，她這麼小就失去了阿娘，我覺得太可憐了，聽說又病了，阿娘也多去照看一二吧。”
阿娘並未像我想象的那般生氣，顯然我雖然沒救下衛小娘，但對於我阿娘來說，現在的情況很好，所以她很痛快地應下了。
“這些阿娘都知道，我墨兒心地善良，但你今日為了你六妹妹奔走，也為了衛小娘忙碌，可是嚇到了，快睡吧，阿娘就在這陪你。”阿娘給我掖好被子，拍著我哄我入睡。
許是今日太忙累了，我很快又迷迷糊糊睡下了，朦朦朧朧間，我聽到了阿娘和雪娘的對話。
“小娘，大娘子和主君快要回來了。”“慌什麼？我墨兒那麼費心費力，都病了，我們不也是去請了大夫嗎？是她沒福氣罷了。”
“小娘說的是，那衛小娘的喪事？”
“你去訂一個上好的棺木來，剩下的都是大娘子要操持的。”阿娘語氣不善，“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們，衛氏即將臨盆，大娘子和主君去潤州辭行也不說留下點女使婆子照看著些，還是她買來的呢，也沒見多上心。”
“是是是，說不得就是大娘子故意的。”雪娘似乎是撞破了什麼秘辛一般，壓下聲音道，“小娘，莫不是大娘子故意算計咱們吧。”
室內安靜了片刻，又聽到阿娘不屑一顧的聲音：“王若弗那蠢貨哪有這腦子。”
後續她們還說了什麼我也聽不清了，今日太累了。
第二日我起得遲，看著屋內的陳設擺件，我心裏五味雜陳。
我是個庶女，天生就低人一頭，但我上輩子不服，這輩子我依舊不服，隻不過我不會再自怨自艾還自命不凡了。
屋裏伺候的女使不在，我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目光毫無目的地遊移，我知道阿娘會毫發無傷地躲過這一劫，但我還是要想想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阿娘這些事做的不幹淨，也就父親寵著她，她才能次次逃脫，但總有父親不願袒護的時候，若是扯上家族門楣，父兄官聲，隻怕阿娘還是會成為黃土一抔。
“姑娘，你起了啊。”露種端著盆走進來，要為我洗漱更衣。
小丫頭喋喋不休說了些什麼我壓根就沒怎麼聽，我滿腦子都是怎麼樣幫我阿娘躲過危機。
穿戴好後，我準備去見我阿娘，出了屋子，我看著院子裏盛開的花，輕歎一聲。
你瞧，縱使我前世在佛前懺悔千百遍，重來一次我依舊還是想著如何讓我和阿娘過得更好，而不是費盡心機為他人籌謀。
人都是自私的，我果真是父親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