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停下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如今的金陵城裏隻有白茫茫的一片,就算雪停了,可是晨起的薄霧仍舊彌漫整座城鎮,粘糊的空氣讓人也懶洋洋地不想做事。
被管家由溫暖的被窩叫醒,然後來到大門,打掃的下人推開了沉重的大門,看著那滿地白雪不由歎了一氣,然後提起掃帚,各自撐著還冷得打顫的身軀慢慢開始每天必做的差事,比較拿人差餉,可要好好辦事。
掃開門前的落葉露出青白的石階,把偶爾從雲層裏射下的光線折射成耀眼的銀白,一個仆人看向了慢慢顯白的天空:“今日看似是個好天氣……”
“好象是啊!”
“天終於是放晴了……”
“……終於可以曬曬太陽了……”
因為太過想念溫暖的陽光而開心的下人們洋溢著喜悅的氣息,幾人不由得充滿幹勁,不一會便把門外的大雪鏟到一邊去了。
“想來,那次賀爺突然地回來,也是這個天氣啊!冷冷的天,他隻穿著兩件單薄的衣裳,可是半點也看不出他會冷。賀爺這江湖人的豪氣好生令人佩服!”
“傻子,那是武藝,聽說賀爺在江湖上的排名不低,自然身手厲害,這區區的白雪哪怕啊?隻是可惜還沒來得及請教幾招,賀爺便又跑了。這次三年也不見回來,你說他是不是在外頭尋得了美嬌娘,把我們家老爺給忘了呢?”
“對對對,上次看他與那個瘦弱大夫打架,真的是好厲害啊!不過那個瘦弱大夫也很強,居然很賀爺打成平手了。說回來,那個大夫的消失的日子與賀爺很近啊?說不定他們私奔去了!反正賀爺喜歡老爺,那表示賀爺喜歡男人啊……你說是不是?”
努力地發掘著八卦,幾個仆人低聲地笑了起來,有道理有道理啊!那大夫一雙鳳目眼,特別的勾人……
“放肆!是誰給膽子讓你們這樣說主人的閑話的?”
管家一聲雷鳴嚇得幾個大膽放肆的仆人全都軟了腳,一個個跪在白泓綰麵前不斷扣頭:“老爺,老爺,小的以後不敢了……”
白泓綰冷眼看著這幾個把事情說得近真相八分的仆人,突然發現自己很累,原來連這些下人們也看得出來賀麟的變化,哼,那人還敢說一心為著自己,真是諷刺!
“下去各掌嘴二十!下次如若再讓我聽到這些閑話,這白府可不會讓你們再待下去!”嚴厲的聲響嚇得幾人連連扣頭,心裏都不由暗叫倒黴,老爺一年不外出幾次,怎麼說個笑話便讓老爺給聽去呢……
看著幾個離開的仆人,管家連連請罪,不斷責怪自己,白泓綰揮了揮手:“沒什麼,管家,我問你,你可覺得這大雪過後,天又陰暗了些顏色,看上去總是不夠晴朗?”
管家看著已經開始放晴的天,按映在白雪上幻出的七彩的光圈怎麼看都不能用陰暗來形容吧?
“總覺得看著這個天,人也沒什麼力氣似的……”不要求管家作答,帶著些許的傷感,白泓綰張眼望去,街上的途人稀稀落落,天冷的清晨除了為生計忙碌的百姓也少有人會大清早到大街上來,平日人聲鼎沸的道上竟是冷冷清清,更添了幾聲的淒意。
“算了,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搖搖頭,把那曾莫名的冷清甩開,白泓綰突然又不想外出了,剛想踏回大門繼續他那一成不變的作息,可就在轉身那瞬,一身熟悉的黑色映如了眼底。
“不可能是他,怎會……”遲疑地轉頭,隻見遠遠的樹下,有個人穿著一身黑衣,頭上的鬥笠壓得低低的,隻是那透過縫隙的銳利眼神仍能直透到他的心房中去。
“賀……麟?”
遲疑地叫著,白泓綰麵前回頭,那身裝束是以前賀麟跑江湖時的專用裝束!難不成他回來找自己了?
“老爺?老爺?”耳邊傳來的吆喝讓白泓綰回頭,隻見老管家站在門前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怎麼了?”
“少爺,我知道你為了賀少爺的事心神交瘁,但是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啊!現在你神色恍惚,很容易把老奴給嚇壞的。”
“沒什麼。福叔,你看那邊那個黑衣人是否很像義弟?”仍舊放不下心來,叫著管家的名字,白泓綰指了指遠遠的樹下,想要福叔給他一個答案。
“少爺,你說的黑衣人在哪啊?”左右張望著,一直跟隨白泓綰多年的福叔一臉茫然,怎麼也不明白他家少爺指的是誰?
“那黑衣人你沒看見嗎?”震驚地直直指著樹下那仍舊意義動不動的黑衣人,白泓綰聲音裏摻了點顫抖。
“沒啊,少爺,這街上沒人!”不由也緊張起來的福叔更是墊著腳,力求看得更遠一些:“真的沒人,少爺,我看我們還是回去,你先好好的歇息一下,晚上我再請僧人過來為這宅子掃掃穢氣,好讓你舒服些!”
“……真的沒看到任何人?”冷冷問著,看著黑衣人抬頭的白泓綰握緊了一下拳頭,那人會動,他並非幻影。
“……少爺……”
“說!是不是真的沒看到任何人?”
“……是的!少爺,現在這街上沒有任何人在,更沒有任何黑衣人!”白生福堅定地回答著,看到白泓綰眼神死死定住一點上,他不禁更是心慌,難道少爺真的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